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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与之一并消失的,还有她的身影。

——

一炷香后。

玄门山下,几百里外,一座破败的小庙前。

时琉推开庙门,踏入庙内。

她停下,迎上了一双漆黑的眼。

“主人。”

少女垂眸,抬手,轻声:“…幸不辱命。”

紫辰动世(二十一)

◎大婚。◎

破败庙宇内,如嫁衣般艳丽的红衣像盛灼的火焰。

更衬得少女肤白胜雪。

这是酆业第三次见她着一身红衣。

依然与前两次一样,只看一眼,魔便觉着难抑的躁念在空荡的胸膛间翻涌——且一次比一次更盛、更难以克制。

魔低垂回密羽似的长睫,漆眸里像在睫上凝出霜雪似的冷淡。

“……别让我见第四回 。”

“嗯?”

踏进庙内的时琉好像听到什么,不确定地抬眼望来。

酆业却没有再开口,他敛定心神,从时琉手里接过那枚白玉扇钉,由它漂浮在面前。灵力波动下,原本乳白无暇的白玉扇钉的表面,慢慢浮现出黑色与紫色两种样色的亮光纹路,犹如某种复杂至极的灵阵。

时琉单是看上一眼,都能从那两色纹路中感受到难以反抗的神识压迫感。

少女面色微白,盯着扇钉的眼神透冷:“这是昆离与紫琼设下封印时的灵力留痕?”

“嗯。”

酆业不经心应了,想起什么,他偏过脸:“你还要回时家?”

时琉微顿,点头。

“我以神识遮蔽,纵使他们发觉你不在,要将凡界翻一遍,短时间也找不到这里。”酆业微皱眉峰。

“可如果凡界里还藏着堕仙,你这样做会很危险。”时琉低头停了会儿,重新仰脸,“而且我还有东西在时家未取呢。”

“何物。”

时琉眨眨眼:“神脉剑。”

酆业略微皱眉。

他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但还未来得及细察这丝感觉——

面前少女忽地上前,红衣衣袂如起舞的火焰,她身躯柔软地扑了他满怀。

“——?”

酆业是本能张开手接住她的,等回神的第一息,他低敛下眸子,声音低得半哑:“你胆子确实大到没边了。”

“你一定会成功的,对吧。”时琉声线微颤。

魔微微一怔,而后低望着怀里的少女轻哂:“怕我死了?”

“……”

紧紧拥着他的少女的身体兀地一颤。

她仰头看他,眼眸湿潮。

“刚夸完你胆子大了,”酆业皱眉,“逗你的也听不出来?”

时琉咬了咬唇:“不许失败。”

“?”

魔轻眯起眼,“你现在是真想反过来做我的主人了是么?”

时琉早便半点也不怵他了,听见像没听见,她就只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退了一步。

少女黯然地低垂着眸:“我走了。”

“明日太阳落山前回来。”

“…好。”

红衣在空中轻划过弧线,少女转身便要踏出庙宇。

酆业握着那枚落入掌心的白玉,忽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从四肢百骸里荡过。

魔漆眸微栗。

他下意识开口:“等等。”

时琉停住,没有回头,只听得身后那人声音无故地哑——

“明日,不许迟至。”

“……嗯。”

时琉终究还是踏出庙宇,身后破旧的庙门关起。

她抬头望了眼天边晃眼的日头。

——

她不会迟来。

因为太阳落山一万遍,她也不会来。

时琉再次回到时家的隐世青山上时,已是傍晚。偌大时家内,到处可见杂役弟子来往跑动的忙碌身影。而目之所及,庭院楼阁尽是张灯结彩,隐世青山上十里红妆,盖过了一切旁的颜色,她这本该最为显眼的一身红衣,没入其中,竟有些不明显了。

紫江阁里外,提前赶来的客人更是川流络绎,比一个月前的入族之礼那会更盛。

玄门与时家的联亲是凡界一等一的大事,若非时琉闭门不出,早几日前便天天能在时家见到这样的盛景了。

只是今日似乎还有所不同。

时琉收敛气息行走于往来的外客与时家弟子之间,却察觉得到,这满庭的匆忙与喜庆之外,空气中似乎悬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诡异紧绷感。

正在时琉思索是否要拦人询问时,一道剑讯从时家议事堂凌空而来。

[速来议事堂。]

——时鼎天发来的。

时琉微蹙眉,尽管她并不想理会,但明日便是大婚,与之相关的事情她还是得知晓和过问。

还未等她动身,又一道剑讯飞至。

[不必禁空,速来。]

“……”

连禁空的家规时鼎天都顾不得了,自然是天大的事情。

时琉想到什么,蹙起的眉心松了,她负剑垂眸,神念一动,身影便在原地消失。

十息后,时家最北,议事堂内。

时琉迈入殿中,却意外发现殿内只有时鼎天与五叔时良霈两人。

只见他们邻侧而坐,正以她也无法察觉的神识禁制内传音说着什么,相同的是神色凝重,这一次连素来没个正行的五叔也不例外。

时琉提剑上前:“家主,五叔。”

时鼎天见时琉近前,抬手袍袖一甩,便面沉如水地将她拉入神识结界内。

他沉声问:“时琉,可还有人知晓你九窍琉璃心的事?”

时琉淡然抬眸:“家主是指谁,不妨明说。”

“譬如,玄门。”时鼎天拧着眉,“你能说服他们同意你作为时家之女联亲,应当是给他们看过你的把握了吧?”

时琉不意外:“玄门只知紫辰,不知九窍琉璃心。”

“……”

听闻此言,时鼎天眉心不松反而皱得更紧。

时琉别过脸,去看另一张椅子上的时良霈:“五叔,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时良霈同样面色微晦,闻言指节在桌上重重一叩:“你紫辰命数的事情,今日不知如何在家门内传开了。”

“紫江阁呢。”

“那些杂役弟子都能聊的事情,紫江阁的外客如何会听不到?”时鼎天神情阴郁,“若是让我找到是谁传出去的……”

时琉却没去听他的话,转眸:“时璃也听到了么。”

“她正在后山闭关,不许人打扰,应当不会。”时良霈安抚道。

时琉稍放心,点了点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时璃信不信!”时鼎天沉声,上身前倾,“你可知,若是只传你才是紫辰所归,那我们也不必如此忧心——偏同样在传的还有一句,说紫辰命数便是仙界灵物转世!你听这等言论,不分明是知晓你真身!?”

“……”

时琉漠然未语,像未曾听到。

时鼎天等了半晌不见回声,扭头看过来,这才发现她神态,他不由恼怒:“你怎么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早在当日,你们逼迫我说出身份时,我便料到终究会有这一天,早晚罢了,”时琉抬眸,略微勾唇,像是很淡地笑了下,“纸是包不住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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