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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

时琉眼疾手快地给他捂上了。

僵持几息,时琉这才在投给酆业的眼神“威胁”后垂下手来。

其后全程她都避开跟这个不知羞耻的祸害说话,此处人多眼杂,时琉也只与南蝉偶尔聊几句无关紧要的事。顺便,她给酆业或是自己连斟了几杯专为这场盛筵酿出的琼浆玉露酒,以确保足够堵住酆业的口。

这琼浆玉露,时琉前世未曾饮过,尝起来并不像酒,更像是什么酸甜可口的果露。

自打昆离离开,下面十二仙府的人就没停下来上来这层找酆业敬酒恭贺和表达仰慕之情。

时琉不便打扰,便拣了张空桌坐远了,只是与南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工夫里,她不自觉便贪杯了些。

等酆业察觉时,桌上那一大壶琼浆玉露,竟是已经晃荡得空声见底了。

“……”

过来的神魔心情复杂地放下酒壶,侧眸。

少女不知何时开始盘膝坐着,脑袋越磕越低,越磕越低,这会儿已然快要靠到面前的低矮桌案上了。

正想着,“哐当。”

黑檀木案被少女额头磕得闷响。

“…嗤。”

酆业未能忍住,偏开脸低声笑了。

与之同时,神魔抬手将少女拢进怀里,低垂下隐隐熠着淡金色的眸子,他声线难得温柔而慢条斯理的:“小石榴,你知道这琼浆玉露,外号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少女喝得脸颊都红透,怪没形象地吧嗒了下嘴巴,“好喝。”

“仙人醉。”

“…嗯?”少女只睁开一只眼睛,另一只慵懒眯着,与清醒时全然不同的灵动活泛,她有些费力地抬手,似乎是想去点酆业额心的神纹。

只是酒醉重影,又靠躺在那人怀里,怎么也瞄不上。

时琉瘪了瘪嘴,委屈咕哝:“那我又不是仙人,我为什么也,醉了?”

酆业哑然失笑。

见时琉纤细指节在面前晃来晃去,他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抬手握住,然后酆业俯身下去,容她指尖点在额心。

“这里。”

“…嘻。”

少女露出满足的笑,然后一歪头,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玉京溯仙(八)

◎你不要脸。◎

“昆离从来不是善罢甘休的性子。”

酆业将醉得昏睡过去的少女抱进怀里时,听见云庭内响起的女声。

与之同时,帝阶神识将最高处的这座云庭罩住,连风声也一并被隔绝在外。下三层云座上的仙人们察觉什么,目光微异,但很快他们便无事发生似的,继续推杯换盏,言笑晏晏。没一个人往上方的云座看。

最高的那枝云座内,酆业也未抬眼:“是么。”

“他如此轻易离去,只可能是一个原因。”南蝉饮尽一杯。

放下杯子,她神色似平静地转望向邻座桌案后的酆业,却终究是在看到攀在那人雪白袍间酣睡的少女时,女子没能藏住眼神里那一丝轻栗。

像漠然的薄冰在眼底崩开第一道裂痕,南蝉狼狈地跌回睫:“……他今日的目的已然达成。”

酆业依旧无声,像对她所说全不在意。

他只垂着眸,指骨轻屈着,给怀里喝得发髻微凌乱的少女梳起水缎似的青丝。

南蝉却在这静默里明白了什么,她复又斟上一杯,拿起杯盏时遮住唇角,她才惨然笑了笑:“原来你知道他在试探你。”话落时她抬手,又一饮而尽。

“……”

“即便明知如此,你依然要向他暴露你有多在意她,是吗?”杯盏重重落下,连南蝉的声线都像结上了冰,“明知她会成为你的死穴、甚至变成昆离刺向你的一把利刃——你的生死就那么无足轻重,连为了它稍委屈她一些都不可以?”

“可以。”

酆业终于开口,在南蝉的情绪攀至难控的高点前截断。

他停了足够久的时间——久到南蝉平复,回神,她苍白黯然地将情绪斟入杯中,再一言不发地一饮而尽。

酆业才淡淡续上尾音:“她是个骨子里就偏向自我牺牲的奉献者,委屈自己这种傻事她最擅长了,所以她是可以,但我做不到。”

“——”

南蝉放下杯盏的手在空中一停。

“在意怎么可能被彻底藏起?”酆业低眸望着怀里的少女,她睡得有些熟,像是做了什么梦,嘴角也微微翘着,惬意又傻乎乎的。

他看她笑时,也不由地想笑:“真藏得起,便是没那么在意。”

南蝉唇瓣一颤,想说什么,但终究合上。

而酆业重抬回眼,瞥过空着的昆离的位置,他眼眸里覆上一层嘲弄的霜色:“何况,让我费心遮掩,昆离也配么。”

“……但至少有件事他没说错,在我闭关时,紫琼亦不理俗事,十二仙府现在至少在明面上都是听他调配,说是司权仙帝其实不为过。”

南蝉皱眉,望向庭外下层把酒言欢的无数仙府仙人,“要么叫昆离自白于仙界,要么须得先拔除这万年来他建立起来的声权威望,再说服紫琼,亲自将当年昆离与断辰的欺世之谋公之于众——这两条路,哪一条都寸步难行。”

南蝉说着,却见邻座桌案后,酆业已然抱着少女起身。

望着靠在他肩上的时琉的睡颜,南蝉眼神复杂:“她是数万年里唯一一个能随时出现在你身旁任何地方的人,昆离不会放过她。不要给她任何和昆离单独相处的机会,最好连中天帝宫都不要让她离开。”

酆业闻声一停,忽垂眸笑了。

“你笑什么?”南蝉不解。

“叫她醒着时听见这话,大约是气得要咬人了。”酆业侧过身,漆眸深处碎金似的光色微熠,“别和她提起,她最怕被关着。”

“……”

南蝉眼神一颤。

直到那人背影已经快要走出云座,她猝然回神,失声:“酆业。”

许是这句声音颤得太厉害,酆业难得应声停下,但他并未回身,背影依旧显得不近人情的冷淡疏离:“还有事么。”

“时隔万年回到这里,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了?”

酆业想了想:“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必卷入。”

“无关……”

南蝉低头,斟上酒,她望着杯盏里的倒影,苍白笑了:“好,你就当我们都是无关之人吧,反正你本也是这样的。”

酆业停在庭下,驻足许久,他始终垂眸望着怀里安睡的少女,想她若醒时会叫他如何做。

想过后,他侧身望向庭内。

桌案后的南蝉正将杯盏中的酒水饮尽,她眼底湿漉,像隐着泪。

“石榴若醒着,应当不许我这样与你说话,她喊你师姐,便真当你是师姐了,所以我说这些是我一人之故,你以后不要迁怒她。”

南蝉放下杯盏,颤垂着睫,气笑似的:“张口闭口都是她,你有完没完。”

“南蝉,即便这世上从来没有过她,我也不可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酆业一顿,在对方僵滞望来的眼神里,“我从来当你和紫琼、昆离、断辰一样,甚至更久之前,我视苍生亦如此。”

他说起过去,眼神陌生得像聊旁人,只是额间金色神纹黯然微熠。

而后神魔垂眸,淡然答:“葬身幽冥天涧那万年间我想明白了,我终究不是能割肉饲狼也无怨无恨者。既做不来悯生的神,那便做个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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