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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节

 

于是一柄翊天荡尽幽冥天涧域外天魔,神明却血色不染,他垂着淡金色的瞳眸,睨着刃下深渊里那些狰狞恶鬼,连侧颜都透着神性的冷漠。

望着酆业身影,时琉只觉得眼窝到心口再到嗓子都涩得厉害,她张口想喊他名字,试了两次,却都被微颤的声腔抑回去。

也不必第三次。

神刃触抵涧底,恶鬼天魔嘶嚎之声荡然无存。

而刀首上的神明忽察觉什么,向着天涧外微微回身。

时琉便听见耳边那人放得低哑的轻声:“你怎么来了。”

与方才刀首上灭杀涧内万魔的冷漠神明判若两人。

时琉眨了眨眼睛:“是你先偷偷跑来的。”

身影瞬息而至,酆业像是没听到身后翊天刃灵哀怨的铮鸣。

他停到少女身前,温和低声:“我只是下来找件东西。”

时琉心里莫名紧跳了下,她挪了挪眸:“找到了么。”

“嗯。”酆业低声笑了,像察觉少女的逃避,他轻屈指,勾着时琉下颌转回向自己。

金色瞳眸深凝着她:“……找到了。”

时琉被他勾着迫仰起脸,脸颊微热,她正要抗议,却瞥见他冷白额心上金色辉熠的神纹:“你的神纹、回来了?”

“这个由你决定。”

酆业低垂下眸,俯近欲吻,偏又在她唇前停下。

“小石榴,你要选神还是魔?”

“——?”

近在咫尺那双金色瞳眸如蛊,时琉几乎被他晃了心神。

停过几息,她回神,只踮脚亲了下他的唇角。

“我选酆业。”

玉京溯仙(十九)

◎我们去凡界结庐吧。◎

中天帝返神归位,成了三界万年以来最轰动的大事。

起初尚有人质疑,但不久后,幽冥天涧涧底万魔被一柄从天而降的神刃斩尽的消息,就由幽冥传入了仙凡两界。

——

与它的主人一样,神刃翊天的传说在凡界与幽冥从未断绝过。

而能叫翊天从仙界直入幽冥的,想也只有那一人。

幽冥天涧的消息被证实,更是为之前在人间幽冥两界被说书先生们讲得天花乱坠的“中天帝生镇幽冥化酆都”的故事添上了一笔浓墨重彩的佐证。紧随其后,大街小巷茶楼书馆里,又流传起最新的与中天帝有关的盛闻传说。

仙界,中天帝宫,云波亭。

“这些凡界的说书先生,倒是很偏心酆业。”

来中天帝宫新辟的宫苑内做客,南蝉给时琉简言讲过凡界如今的动向,颇有些感慨:“昆离即便清醒着,大概也难想到,他苦心编织了上万年的骗局,却是这样机缘巧合就叫凡界的人破了。”

时琉提起煮水的壶,放在红泥砌起的小炉上。

犹豫了下,她还是坦言:“其实…不是机缘巧合。”

“哦?”南蝉没在意地回头,“你是说最早天机阁圣女放出的卜卦吧?这个我猜到了,除了你,想来也没人能同时借得了玄门与天机阁的风。”

“是,但不止。”

“?”

南蝉拿起白瓷茶罐的指尖一翘,眼神疑惑地撩起来。

时琉在炉旁坐下:“凡界的说书先生们,都是天机阁的人。准确说,他们在大约十年前,就已经被当时的天机阁圣女雪晚收拢麾下。”

南蝉震撼地停了数息,扭头:“这是雪晚告诉你的?”

“嗯。”

“她为何要这样做?”

时琉托着茶壶,往里钳了些茶叶,她眉心略蹙地思索了下,才出声:“她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时琉看向南蝉,“如果你想控制一个人,那应该控制他的什么。”

南蝉一顿:“神魂?”

时琉摇头,一边添茶,一边给了雪晚的答案:“眼睛,耳朵,嘴巴。”

“……”南蝉:“?”

“她说过,法术修为再无尽的仙人,也不可能同时控制天下人的神魂,但这三样,却是可以控制的,哪怕是凡人也能做到。”

思及时琉说得雪晚所为以及今日之况,南蝉莫名有些心惊:“这个圣女雪晚,有些可怕。”

“她说她不想这样,但有些东西如果明知明见还要放任流入恶人之手,那本身已是为恶。”

时琉说完,轻叹:“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但这种事是很麻烦的,我不想去想。我只要知道雪晚是很好的人,不会做恶事,这就够了。”

正在忧思的南蝉一愣。

几息过后,她兀地靠回椅里发笑,笑得时琉没见过的明朗。

时琉被她弄得莫名,不解抬眸:“师姐,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对,笑我自己。”

“嗯?”

南蝉倾身过来,在少女粉颜上一掐——手感极好。

她笑眯眯地又摸了摸:“笑我自己之前还觉得你笨,现在发现,你可能才是更聪明的那个。”

时琉:“……?”

不等时琉问及原因,两人同时听见云波亭外,鹅毛大雪飘然落下间,荡回来一个凉冰冰的比雪融还薄寒的声音——

“手,拿开。”

“……”

不必回头,南蝉都知道这个语气是谁的。

南蝉垂下手,坐回去,停顿了几息,她到底是未能忍住,支起眼皮盯着那个从云波亭外飘然掠入的身影:“连我的醋都要吃,中天帝的日子应当过得很辛苦吧?”

酆业淡淡瞥过她就低扫回睫,在时琉另一旁落座,他轻拢神袍,语气轻飘又像落了层薄霜:“还好。一般不会有人喜欢像你一样,隔几天就要去别人家里一趟。”

“……?”

南蝉面无表情地睖他:“若我说你醒来前,我和你家小石榴一直这般日日来往,亲密无间,三百日日日如此,你能气得回去睡琉璃棺吗?”

酆业拂拢衣袍的指节兀地停住。

一两息后,他挑了挑眉,冷淡至极地勾起眸子。

时琉旁观全程,十分无奈:“好了,两位小孩,凡界上私塾前的孩子都没你们这么幼稚。”

南蝉轻哼了声,扭开脸。

酆业却是立刻就被时琉勾走了全部注意力,以及随之而来的低埋着的郁郁怨念。他从桌下捉住了时琉的手,无视她轻微的挣扎,抵在掌心。用指腹轻勾描感受着她掌心每一道轻浅纹路。

那人力道极轻,像羽毛似的撩拨而过,与其说是亲昵,更近一种他人眼目之外的欲意泛滥的抚弄。

时琉被酆业这无声的调情弄得脸上微烫,她有些恼火地轻睖他,却只见神明平静地垂着眸,侧颜神容淡然,连神纹都仍是透着圣洁不可侵的威严。

时琉:“……”

最先忍无可忍的却是茶案对面的南蝉。

她微微咬牙:“酆业,你真当我死的是不是。”

“?”

酆业懒靠回椅里,似乎连眼也不想支抬下,“我亲近我的人是本能,习惯,有没有人在都一样。你既一定要留,那当没看到就是了。”

南蝉冷笑,起身。

时琉无奈望着已经向亭外雪中掠去的身影:“师姐,茶要煮好了。”

“欠着——等他不在了我再来。”

雪里传回南蝉凉飕飕硬邦邦的声音。

等到神识里南蝉的气息也远去,时琉无奈地转回亭内,“师姐只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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