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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比那时候讨厌多了。”

她眼中最后的光熄灭,眼皮垂下去,往后退了一步,慢吞吞的消失在夜色中。

任由顾修在身后喊:“走了你就永远别回来!”

潭嬷嬷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因沈星语昨晚烧了纸回来之后,一滴水未进,一个字没说过,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在床边说了半天,沈星语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她自然不敢隐瞒。

“一夜一日滴水未进,一个字也没说过?”顾修一张脸黑的不能见底。

潭嬷嬷:“是的,老奴和几个婢子都劝过了,什么话都没用。”

顾修脚尖转了方向,须臾来到朝辉院。

“看来我的话是耳旁风,你是不想要你婢子的命了?”顾修站在窗边,看着躺在瓷枕上的人。

眼帘阖着,唇瓣珉着,静静入睡的样子,他想到夏日里池塘中央的一支荷花,灼灼独立,只同这俗世没有了关系。

她确实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没有睁一下。

“你是想让所有人给你陪葬是吗?”顾修胸腔深深起伏:“来人,将丹桂,绿翘都给我拖出去打。”

沈星语依旧眼帘阖的紧紧的。

原来当她不再关心身边人的命运,自己奈何不了她了,顾修自己先受不了了,自己撤了命令。

花瓶摔在地上,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顾修愤而离去。

过了两个时辰,顾修自己折回来,身后丹桂端着熬的软软糯糯的绸羹。

“你起来,吃了这碗粥,明日我带你去见她。”

沈星语眼帘阖着,还是不动。

顾修挥手将丹桂撵出去,自己喝了粥,捏开她嘴巴,将粥渡过去。

沈星语含着粥也不吞咽,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顾修气极,又摔了一个花瓶,沈星语闭着眼睛,转身朝里头睡去。

天刚蒙蒙亮,顾修又出现在她床头,“起来,我现在带你去见她。”

沈星语眉头簇了簇,缓慢睁开眼睛,一点光略进来,却照不进她眼底,眼中亦看不见他,眼皮半垂,是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泥人,平静的穿着衣裳。

“我不想年纪轻轻做鳏夫。”

“粥喝了再走。”顾修吩咐。

她平静端起粥,照做,喝的很缓慢,煎的嫩黄的熏鱼,牛肉饼,一口没动。

顾修没同她上马车,自己骑了马走在前头,哒哒的马蹄声,踩在清晨的街道上,日光从地平线处升起,街边包子铺热气袅袅。

穿过一条街道,两条弄堂,进了一个一进的小院子,有两个门童看守着,婢子婆子各有两个。

沈星语在内室见到了阿迢,有形的外伤都得到了救治,至于内伤,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沈星语一时间不敢走过去,扶着屏风,以目光做笔,描摹着她的样子。

阿迢和自己,是真的很像的。

原本熟睡的人像是有了感应,脑袋侧过来,眼皮掀开。

“您怎么来了?”

阿迢先是震惊,再之后是开心,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很难再见到沈星语了。

沈星语一步步走过去,在她床上坐下,深深抱住她:“我总要来看看你的……阿姐。”

扶着沈星语后背的手一顿,阿迢怔楞住,拍拍她,“你这是什么主子啊,才几天就把我名字都忘了。”

沈星语眼睛里流出眼泪:“所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

阿迢眨巴眼睛,天真又温柔,“什么知道?”

“知道什么?”

沈星语扶着她的肩问:“你若是不知道,刚刚应该问我,为什么喊你阿姐?”

阿迢呆住,“你知道了?”

沈星语点头,“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迢比划:“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他们都以为我那时候小,不太记得事情,我也只记得一点点画面,不确定真假的,有时候觉得像是做梦。”

沈星语吸吸鼻子:“他们的故事很长,我以后告诉你,说说你,在这过的怎么样?”

阿迢温柔的笑起来,“很好,都是因为你的关系,姑爷对我很好,吃穿样样都不缺的。”

她的姐姐,还是这样温柔,不怨,不怪。

对她这样好。

沈星语心脏揪扯着:“不是这样的,是你,是你们,我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阿迢拍拍她:“谁叫我是姐姐。”

“所以,你又替我受苦?”沈星语看她:“是盛如玥和谁做了交易,拿你当我的替代品,献给了谁,是不是?”

阿迢瞳孔缩了一下,又闪过什么,“瞎想,我哪有那么伟大。”

“表姑娘她很好的,你跟她好好相处。”

沈星语看她一眼,又擦干眼泪,怕在她怀里,“不说这个,我们说点开心的,我好久没吃你做的糕点了……”

“好怀念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

“要是没有来这里就好了。”

-

晚上,顾修破天荒的来朝辉院用膳,沈星语敛着眉眼,和之前并无不同,安安静静用膳,顾修自然也不会说话。

两人谁都不看谁,仿佛对面坐的是空气,院子里鸟雀扑腾着翅膀,最后几只禅呱呱鸣叫。

屋子里安静的诡异。

沈星语用了小半碗粥,半块饼子,搁了筷著去了浴室沐浴,她也没叫下人,简单洗漱好,自己上了床。

一会的功夫,顾修搁了书,熄了灯,上床压过来。

她浑身僵硬,像个木头,又或是布娃娃,顾修翻身下了床,点了灯,她闭着眼睛,他都感觉到了她的空洞。

他心口蹿出冲天的火气!

他人生头一次这样主动,却被弃之敝履,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虎扣捏起她下巴抬起来,“人也给你见到了,玩具是不是也应该尽玩具的责任?”

沈星语木木的,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对他视而不见。

顾修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到极致,眼神冷的像寒冰,又像箭,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此刻已经成了肉馅。

被捏着下巴的是她,他的手臂却发颤,手背青筋爆出来,“看我!”

“我说看我!”

沈星语不看他。

顾修头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最狠的字是无视!

凭什么,她那样热烈的招惹他,多少次,一遍遍深情款款的跟他说,“我好喜欢你……”

这就是她的喜欢!

因为一个婢子,他就被弃之如敝履。

他都不如一个婢子。

“不就一个婢子吗!”

是谁跟他说,“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冷冷的呢?”

“脾气也好大啊。”

“还好啊,我热,我脾气也好,我可以哄你一辈子,我们这算不算性格互补?”

现在,成婚还不到一年,喜欢就没有了。

“你的喜欢好廉价,”他说:“跟你这个人一样廉价。”

他的怒气如山洪爆发,冲刷着他的每一寸筋骨,痛,很痛,嘴上的表情有多嘲讽,心里就有多痛!

女人却平静如波,掀不起一点微波,只是无视她。

他彻底怒了!

心脏像被灼热的烙铁烧着,他很痛,却幼稚的像是个只会跟人拼狠的孩子,好像谁示弱谁就输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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