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第二天。
惠宁城府衙,由于知府被捉拿下狱,这里完全被秋朗手下的禁卫军严密保护起来。
莫摧眉忽然来报,言“周行”手下那群灰衣人突兀上门求见。
萧青冥坐在桌边,轻轻挑眉:“让他们进来。”
上十名灰衣人鱼贯而入,顺便抬着七八口大箱子,沉重地落在地上,他们将箱子逐一打开,一个领头模样的男子越众而出,恭敬地跪在地上,向皇帝行礼。
“启禀陛下,我等一直隐藏于宁州市井,暗中追随我家主人,为朝廷效命。”
他指了指后面箱子里诸多的产业和商铺地契,还有多年积累下来的大量情报,拱手道:
“这里共有商铺酒楼十余间,作坊两座,船厂一座,船只十余条。”
“我家主人吩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既然陛下亲临惠宁城,我等就不需要继续藏在暗处行事。”
“我家主人经营的一切都在这里,其中包含了不少刺史冯章胁迫宁州官员的把柄,还有冯章与永宁王府来往的权钱交易的线索,今日便交由陛下掌管。”
萧青冥低头喝一口茶,看也不看,慢条斯理道:“既然你家主人如此能干,为何他不动手,却要等着朕来?”
灰衣人头领不卑不亢道:“回禀陛下,我家主人虽然命我等暗中搜集情报,但我等人手有限,既无一兵一卒,也无官身在身,便是掌握了些许线索,面对宁州盘根错节的势力网,依然无可奈何。”
“普天之下,唯有陛下才有此改天换地的力量。”
萧青冥斜眼瞥他一眼,嘴角翘了翘:“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是你家主人教你的?你家主人得罪了朕,光是说点好听话哄朕,就想一笔勾销了?”
想得美。
灰衣人一愣,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主人没教他这话该怎么回啊。
主人竟然得罪了皇帝?这可如何是好?但听皇帝的语气,又仿佛极为熟稔,不是要治罪的态度……
萧青冥也不为难他,淡淡吩咐道:“清点一下这些情报,商铺地契都不要,既然是你家主人的产业,你们继续经营就是,至于造船厂,朕会找人扩建。”
他朝莫摧眉道:“外州的情报机关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一大助力,你身为红衣卫指挥使,不仅要监察京州官员,外州官员同样要纳入掌控。”
“这些情报你着人好生清点一番,他们的线人,你派人接触一下,若是可用,便由你接收。”
灰衣人头领也没有异议,他起先还对摄政大人直接拱手交出权利有些疑惑,如今倒是有些明白。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这些人本是摄政暗中培植的私人,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归拢皇帝名义下的红衣卫管辖,相当于直接从编外人员转正了。
将来若要行事,用不着束手束脚,他们也成了官府的一部分,背后撑腰甚至是皇帝本人。
莫摧眉心中微微浮起一丝惊喜,他利落半跪在地:“是,属下必尽心竭力,不负陛下信任!”
自从被皇帝拔擢为红衣卫指挥使后,这是他第一次再扩大权柄。
现今陛下掌控的势力,从最初的一州之地,又将宁州纳入治下,若是算上镇国公黎昌坐镇的雍州,实际陛下能控制的土地,已经扩大到京、宁、雍三州。
除了尚未收复的幽州,整个大启北部的领土,都在陛下手中了。
剩下的荆州、淮州和蜀州,还会远吗?
※※※
莫摧眉行动迅速,立刻着人开始清点情报,顺藤摸瓜,干起了抄家的老本行,从知府江辛,到刺史冯章的府邸,统统抄了个遍。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坐拥整个宁州商业财富的冯章,光是府上收藏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等浮财,就抄出来足足一万两黄金,三百万两白银。
其中有大量本应该上缴中央的商税,被蛟龙会收走,最后进了冯章的私人口袋,导致朝廷每年从宁州收到的商税少得可怜。
他命人用黄金铸造了一尊半人高的金佛,藏在惠宁城郊一座寺庙之中,三四个大汉的力气才勉强把金佛抬出来。
其他名下各种丝绸、瓷器作坊、酒楼店铺船业,青楼赌坊等各种产业,更是不计其数。
拥有的财富,哪怕不是富可敌国,也足够普通一户人家花上一百辈子。
“都是民脂民膏啊。”萧青冥将其中的船业地契都摘出来,跟灰衣人的摆在一起,“不过他收拢的那些海寇,倒算做了一件好事。”
“那些船队还剩多少?”
花渐遇对船队的事最上心,他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把他的船队驶向周围每一个国家。
“启禀陛下,上次的火炮凿穿了二十余艘海盗船,有十几艘逃跑了,剩下的船完好的大约还有二十多艘,剩下的都被火烧过,不过回收木材和龙骨还是可以的。”
萧青冥还算满意:“从这些钱里划出一笔,扩建造船厂,叫方远航试试看,造一些小型火炮,装在窗弦两侧。”
“等明年宁州的商业步入正轨,我们必须有我们自己的海商船队,才能不怕海寇的袭扰,安全贸易挣钱。”
花渐遇听到要明年组建船队,还要装火炮,双眼灿然若星,神情激动:
“陛下,只要有了火炮海船,再加上如今惠宁城织造作坊的技术革新,臣保证,宁州的丝绸布匹贸易,能翻上十倍不止!”
“南方海域岛国联盟一向对我们的丝绸如饥似渴,从今往后,那些民众身上穿什么衣服,什么样式,恐怕都要由我们大启做主了。”
莫摧眉道:“陛下,不止是这些,冯章这些年吃朝廷空饷豢养私兵,直接把宁州的地方军变成了他的家丁,这分明是谋逆的行为。”
“还有这些账本,上面记录的都是他以岁贡名义,朝永宁王府输送的利益。只怕永宁王府积累的财富,比冯章只多不少。”
萧青冥微微一笑:“真是大丰收啊。”
片刻,永宁世子萧昶搀扶着憔悴的永宁王来到皇帝面前问安。
永宁王在萧青冥的暗地操纵下,被冯章捉为人质要挟,受了巨大惊吓,一病不起,萧青冥以此为理由,将永宁王府上下,全体扣押在府衙。
永宁王仿佛苍老了十岁,整个人憔悴不堪,一只脚已经迈入了棺材。
萧青冥示意莫摧眉把冯章的供状,还有各种证据摆在二人面前,故意沉下脸,满是沉痛之色:“永宁王,您贵为当世皇族最年长的亲王,先帝都要恭恭敬敬称您一声皇叔。”
“你却不顾先帝恩德,与冯章私相授受,结党谋利,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永宁王苍老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住,萧昶吓得双腿一软,不自觉地跪了下去,刚要开口求饶。
却听皇帝满脸宽容仁爱道:“不论如何,您毕竟是萧氏一族的长亲王,朕也不能不顾念先祖皇帝的情分。”
还没等两人松口气,萧青冥话锋一转,扣了扣桌面,笑意森然:“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既然永宁王府犯下大过,那就由萧世子来承担吧。”
萧昶还来不及反应,萧青冥已经飞快下令:“从今日起,废除永宁王府爵位世袭罔替的权利,世子萧昶贬为庶民,扣押下狱,再行问罪,收回王府所有封地,查封不法资产。”
“不过宅子就暂且为老王爷留下养老送终吧。”
两个儿子,一个要砍头,一个服苦役,还养老送终?谁给谁送终啊!
永宁王一听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