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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他慰然而心安地说道:“娇河君请放心,那魔头没有在你的体内种下魔气。”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七天

悬停于肌肤顶端、归属于异性男子的微妙触感, 随着对方话语的结束而抽离。

许娇河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狼狈地跪坐在床榻之上,不敢侧过头来, 与他拥有哪怕一瞬的对视, 只魂不守舍地嗫嚅道:“……娇河谢过宗主的救助之情。”

“无妨,看顾你本就是我的应尽之义。”

明澹垂眼, 合指拂过许娇河衣领上的破口, 割裂的丝帛转瞬恢复如新。

他索性运用灵力将褶皱一并抚平, 而后用手撑住床榻站起, “那你继续休息, 我还有事要处理。”

……

蕴着草木清香的衣衫在手畔飘过, 房门开启复又轻轻闭合。

待室内只剩自己一人,许娇河才如梦初醒。

她不自觉地伸手抚摸明澹不久前触碰过的地方,才发觉那处的布料已被灵力修复如初。

然而衣衫撕裂的声响仿佛仍在耳畔回荡,混合着许娇河也说不清的, 逐渐放大的心跳声。

许娇河怔怔地想到:衣衫之下的肌肤, 哪怕是作为道侣的纪若昙,也不曾看见过……

哎呀,到底在想什么!

她用力拍打热意不减的脸颊, 借此灭掉自己脑子里凭空而生的遐想绮思。

明澹出格的举动左右了她的思维。

游闻羽的事没问, 娲皇像被烧卷的一角也没来得及提。

不过这时候跑出去追问明澹也不合时宜, 许娇河决定先关心一下另一件要紧的事情。

她朝着逐渐恢复知觉的小腿捶了几拳, 确定不会发生像刚才一样差点脸朝地的糗事后, 忍着脚底酸麻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 打开房门朝外院张望一圈, 又仔仔细细地将其锁上。

回到床上,许娇河盘腿坐下, 将腰间的绦带取下,将其化成软剑的模样。

她对着剑柄屈指一弹,释放叶棠在剑上设下的禁制,接着低声唤道:“醒醒。”

响应她的呼唤,一道由稀薄转为浓厚的雾气飘出柳夭表面,缓缓凝成了一位雪姿月貌的青年。

纪若昙敛着眉眼,端坐在明澹坐过的位置上。

他看向许娇河的目光,如同雪落不绝的寒夜,掩去一切情绪存在的痕迹,寂寥而缄默。

被这样一双观瞻万物、喜怒无察的眼睛盯着,许娇河很难做到不紧张,她准备好的说辞登时遗忘了大半,支吾半响,憋出干巴巴的一句:“夫君,你还好吗……魔族那一击没把你打出什么事吧?”

从前在人魔大战中剿灭无数魔众的天才道君,事到如今,却被不知名的黑雾一招打得失去还手之力——许娇河将话问出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简直称得上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匆匆捂住嘴,小心翼翼偷看纪若昙的表情。

却闻青年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问道:“你被魔族掳走后发生了什么事,皆与我细细道来。”

纪若昙不放在心上,许娇河亦松了口气。

她在脑海回忆一遍同黑雾之间的对话,挑拣出重点说给对方听:“那黑雾拿我做要挟,勒令宗主交出娲皇像,一路上还不停地说你坏话,说你重伤魔尊,屠戮魔族将士,是个比魔族还魔族的魔头……”

许娇河绘声绘色地重复着黑雾斥骂纪若昙的言语,还添油加醋了不少内容。

“它还挑拨我和宗门的关系……说夫君灭道以后,宗门上下根本不会把我没有灵力的凡人放在眼里,希望我死的人比比皆是。”

为了让纪若昙能够直观地感受到,那黑雾一路上说了多少诛心之言,许娇河到后面干脆用手比划起来——言辞激动之处换来对方一句游离在外的提醒:“小点声,这是虚极峰。”

“噢……知道了。”

见纪若昙无法与自己共情,许娇河如缺少水分的花草般蔫了一瞬。

眼珠向下滑落,触及对方胜雪的白衣,转眼又想起一个重要细节。

她立刻坐直身体,瞳孔晶亮地望向纪若昙,额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夫君夫君,我想起那黑雾被宗主埋伏在娲皇像里面的术法击中,破了幻象,掉下欲海时露出了一头雪白的长发。”

长篇大论的废话过后,许娇河终于说到了重点。

闻言,纪若昙波澜不惊的眸光一动,口中重复道:“雪白的长发?”

“嗯嗯,我观它的身影,瘦高瘦高的,应该是个男子!”

许娇河双手握拳,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发觉纪若昙的面孔映出一缕若有所思的神色,连忙凑近他的手边问道:“夫君有没有想到什么?”

“据我所知,除了由兽化形成人的妖族以外,魔族中唯有皇室血脉才会生得一头白发。”

皇室血脉,总不会是现任魔尊替父报仇吧?

许娇河知晓魔族生性残酷无情,并不似人族一般讲究血缘道德,据说魔族各个部落之内,儿女亲手杀死父母,继承他们的财富地位是最为寻常之事——这般冷酷的种族,又怎会做出为父报仇的行径?

许娇河把念头掐灭,又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黑雾似乎对云衔宗的事情和夫君你的过往颇为熟悉,话里话外透露了许多连我都没有听说过的内情。”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大概是一位故人。”

有故事听?

若许娇河是一只兔子,她的耳朵一定竖了起来,满脸洋溢着对八卦的向往和好奇。

纪若昙却不愿满足她这点期待,话锋一转道:“这个魔族的身份,宗主总会给出交代,你我在此胡乱揣测也无济于事,话说回来,我同你提过让你尽快搬出虚极峰,此事你方才怎么不和宗主说起?”

“宗主说露华受了伤呀。”

许娇河望着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又如何?”

纪若昙挑眉,“她受了伤,怀渊峰上自有别的婢女服侍你。”

许娇河当年与他结契,按照她的要求,他在人口稀少的怀渊峰上足足添了二十个侍婢。

如今少了露华,还有另外十九个。

所以纪若昙实在难以理解,露华受伤和搬出虚极峰之事有什么关联。

“露华要闭关休养,我只能一个人回去怀渊峰。内院那些被你派来服侍我的、替我开门做饭的小厮婢女泥胎木偶似的,无趣极了,也就露华同我作伴有点活气……如今没有她在,我会寂寞死的。”

“留在虚极峰,好歹还有善解人意的兰赋陪我闲聊解闷,宗主养在外头的那些白鹤也十分热闹。”

话停在这里,许娇河噘起嘴,气呼呼地瞧着纪若昙。

心里想得却是:从前游闻羽还肯经常前来陪自己说说话,如今他们之间闹成这样,恐怕此后怀渊峰和不争峰之间相隔的,便是一道亘古难渡的天堑。

纪若昙不明白她思绪中的弯弯绕绕,安静地注视她片刻,道:“若你喜欢这里,我确实不该强迫你回到怀渊峰,只是我感应到了第一块灵剑碎片的存在,需要你带我前去寻找。”

“留在虚极峰,到处都是宗主的耳目,我没有把握不被他们发现。”

果然,他叫自己从虚极峰离开的原因,绝不会是因为吃醋。

灵剑碎片,灵剑碎片,灵剑碎片……

全都是公事!

许娇河没好气地瞪着纪若昙:“所以那块碎片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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