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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无衍道君,居然也有一天会如同妒夫般,挥鞭打向自己的情敌——”

啪!啪!啪!

“真可笑,那日牢笼之内,您一定听见了我强吻师母的声音吧?”

啪!

纪若昙手上的力道登时失去了轻重,一鞭抽裂游闻羽的血肉,直叫他露出脊背上的森森白骨。

如此又是四鞭,这场逐渐失控的惩罚才进入末尾。

纪若昙没有给予趴伏在青铜台上的游闻羽多余的眼神,只是释放涤尘术细细清理了溅射在手掌和下摆处的血液和碎肉,平静地警告游闻羽道:“别再做多余的事,也不要痴心妄想。”

言罢,他转身离开,走向几十丈外焦急等待的许娇河。

明镜堂外,唯余游闻羽无声无息伏了半晌。

他恢复了些力气,用双手撑起身体,慢慢爬了起来。

透过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对着空无一人的眼前,阴郁地勾起惨白唇角。

游闻羽笑着轻声反问道:“……难道师尊就不是痴心妄想?”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零一天

纪若昙鞭完游闻羽, 又被明澹叫去议事。

眼见自己在意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这一次许娇河也就没有继续跟去清思殿。

她被纪若昙亲自送回怀渊峰,望着他微蹙的眉峰, 无师自通地领会了其中蕴含的意思。

纪若昙想说, 不必太过怜悯游闻羽。

那是他应得的教训。

许娇河装作不知纪若昙的念头,淡定地挥了挥手送他离去。

一刻后, 她重新净面, 换了套素净些的衣裙, 吩咐露华留下来守着院子:“我要去不争峰。”

“夫人……观渺君他……”

露华欲言又止, 显然不赞同这个时候许娇河去看望游闻羽。

如今小洞天内外闹得沸沸扬扬, 所传得皆是游闻羽举剑杀人, 只因为对自己的师母抱有绮念。

最该避讳的时机,许娇河竟也这般不管不顾。

露华是纪若昙派来侍奉许娇河的女婢。

她虽一颗心全然向着许娇河,但到底也不喜欢其他的第三者插入这对道侣之中,无论男女。

许娇河望着露华隐忍又不赞成的眼神, 想了想, 解释道:“我寻他是因为有些事要问清楚。”

露华问:“可要奴婢陪您前往?”

“不必了。”

许娇河不爱别人横加干涉她的决定,能同露华说明,已是念着多年的情谊。

她拒绝露华之后, 便捏碎了阵符, 前往不争峰。

因着清思殿前的惩戒, 原本荒芜了一段时日的不争峰, 已经在许娇河到来前打扫得一干二净。

她没有急着叫人通报, 抱臂沿着院落的曲径前往东南角, 去欣赏游闻羽亲手栽种的丹枫树。

丹枫树乃珍贵灵木, 常年青绿,唯有年末的两个月份, 树叶才会转变成通体赤红。

远远望去,如同一团纯粹炽热的火焰,在树冠之上盘旋。

许娇河尤其喜爱这般鲜活的颜色,嫁于纪若昙没几年,便在自己居住的内院种了一棵,游闻羽又惦记着她的喜好,开山立峰之时,派人寻来了一棵种在院落中,方便许娇河前来拜访时欣赏。

许娇河前端时间流离失所,名贵娇嫩的木植因也因为缺少呵护打理,长得稀稀拉拉,不甚美观。

她便想着来不争峰看看。

只是走到底,却发现游闻羽庭院中的丹枫树更差劲。

竟是直接枯死了。

枯萎的树,衬得本就人丁稀少的不争峰更加萧索,有种花团锦簇过后,人走茶凉的寂寞。

许娇河只道无论是倒戈还是归顺,游闻羽总在努力地汲汲营营,一步一步往上爬。

不想也有这般门庭冷落的时候。

她败兴而返,询问了看门的弟子游闻羽的情况,得到仅是清理了伤口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还并未敷药的回答后,径直向前,推开了不争峰主屋的厚重木门。

室内光线暗淡,游闻羽颀长清瘦的身影伏眠在衾被间,昏沉未醒。

许娇河向前走近,借着微薄的光亮查看他背上的伤口。

然而散落的黑发,以及浅灰色的被褥将其遮盖得严严实实。

唯独微不可闻的呼吸,能够叫人察觉到他实际上伤得不轻。

许娇河弯腰凑到游闻羽面前,小声唤了几声他的名字,见对方依旧没有回应,便从灵宝戒中取出自己翻箱倒柜找到的治伤灵药,想要为他的后背上些药。

把黑发撩开,再将衾被小心翼翼地拨下,许娇河看到了一副快要被纱布缠满的男性躯体。

纪若昙有心惩罚游闻羽,附于戒鞭中的灵力能够让伤口在一定时辰内流血不止。

许娇河注视着被血液洇湿的纱布,鼻尖一嗅便闻到了萦绕不散的血腥气。

这股浓郁的气味许娇河心脏发紧,本就复杂的心绪更加复杂。

纪若昙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还真的打算把他门下唯一的弟子打死吗?

许娇河一面默默指责着纪若昙,一面揭开灵药的朱封。

清淡的草木之香溢出瓶口,顿时驱散了大半让人不适的腥甜气味。

拿着药瓶在游闻羽的背上比划一阵,许娇河决定将药倒在纱布上,令其渗透进伤口为他止血。

为了防止手抖洒在外面,她用空闲的手撑住床畔,俯身一低再低,细致地倾倒灵药。

游闻羽早在许娇河呼唤他时就醒了。

只是他想看看,若自己久未回应,对方打算做些什么。

于是他像只乖顺的木偶般趴在软枕间,任由许娇河柔软的指腹触摸过长发,游走在肌肤之上。

她不算很熟练,一看就不会照顾人,甚至偶尔显得笨手笨脚。

本就连绵不断的痛楚中,时不时新添一点刺痛。

游闻羽咬牙忍耐,内心狂热而贪婪的喜悦,却为他阴霾的眉眼渲染上几缕怪异的温和。

……

许娇河不清楚具体的用量,倒了满满一瓶珍贵的灵药在游闻羽的背上。

她站在床畔,等待伤口将灵药吸收殆尽,又缓慢拉高衾被,准备转身离开。

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许娇河回头,游闻羽不知何时悄然无声地睁开了漆黑的眼睛,在寂静中望向自己。

“师母,不要走。”

悦耳的嗓音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沙哑。

游闻羽桎梏她手腕的力道很轻,轻到随便一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挣脱开。

但许娇河没有这么做。

她看着游闻羽因为重伤而显得格外脆弱精致的面孔,嘴唇翕合几下,还是坐回了床畔。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是很疼吗?”

许娇河不及游闻羽舌灿莲花、能说会道,问出口的话带着几丝干巴巴。

作为被关怀对象的游闻羽却十分欢喜,他握着许娇河的手不放,声音又轻又软地回答道:“好多了,一点儿都不疼了,要师母费心担忧,真是做徒弟的不是。”

许娇河有些别扭。

游闻羽时而疯疯癫癫,时而黏黏糊糊,对付自己有一百八十套招数。

只是除了性格以外,他的心思简直和纪若昙如出一辙,全都深不可测。

她慢吞吞地转动着眼珠,盯住两人交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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