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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我瞧着,你那博古架上倒是堆放着许多宝贝,能不能引我过去瞧瞧?”

仗着周围无人,许娇河说话也不端着,目光直白地看着宋昶。

正中下怀,宋昶放开抄着的双臂,应允道:“好啊。”

又转过一面云龙纹嵌玉石的楠木屏风,许娇河便在宋昶的带领下,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博古架前。

“呀,这只海棠金簪怎么会在你这里?”

许娇河的视线从最上一格向下逡巡,于放置正中的锦盒里发现了一样自己熟悉的事物。

巧夺天工的簪身雕刻,坠于顶端栩栩如生、用色大胆巧妙的花朵。

这只金簪是九州首饰界的一位大匠隐退前的得意之作。

虽不是极致富丽堂皇,却令许娇河念念不忘了许久。

概因,有人先她一步,将其订走。

不成想居然是宋昶。

“娇河君认识此物?”

宋昶不咸不淡地问道。

“当然!若不是被你抢去,此刻说不定它就戴在我的发髻之上。”

前端被灵剑捉弄,后端心爱之物又被抢。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令得许娇河抬头,忿忿剜了宋昶一眼。

谁知宋昶浑不在意,拾起锦盒中价值不菲的金簪,插进许娇河发间:“此时完璧归赵也一样。”

许娇河一愣,未算到他会有此举。

打算发作的怒火充斥在喉间,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华钗配美人,相得益彰,比搁在我这博古架上充当个冷冰冰的摆设要强出许多。”

宋昶的指腹抚过许娇河鸦黑的鬓发,随即背到身后,不吝啬地夸奖道。

许娇河迟疑一瞬,终是舍不得归还,索性理直气壮:“这也是你报答我指点之情的一环吗?”

宋昶也没想到,还未等自己想好馈赠的理由,许娇河就已经自行寻到了借口。

于是从善如流地一点头:“正是,这博古架上的东西,娇河君喜欢,皆可以拿去。”

许娇河顺着他的话将剩下的几个格子看完。

不是珍宝首饰,便是稀奇摆设。

总的来说,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她也没细想为何男子的宅邸内,放置的皆是女儿家中意的事物。

只是欢欢喜喜挑了好些收进灵宝戒中。

不多时,整棵千年紫檀雕刻而成的博古架上空了大半,宋昶注视着露出心满意足神色的许娇河,纵容又兴致盎然地勾起薄唇,对于自己这一番精心安排并不出声点明。

宋昶投其所好,许娇河的心情果然多云转晴。

她一张明媚小脸生出欣悦之意,又抬手扶了扶鬓边宋昶为之簪上的发钗,不要钱地好话成堆往外丢:“赠我如此之多的珍宝,真是谢谢你呀,恒明君——不过话说回来,放眼小洞天之内,也唯有实力超然于宗门之上的紫台才能如此大气豪奢。”

“娇河君高兴就好。”

宋昶被她哄得眉宇舒展,心口比吃了一碗百花蜜酪还甜,“那我们接着往后山走吧?”

“好呀。”

……

若说许娇河迈入金鳞池的前半段路,手脚是发软的。

那么,通往纁鸾所在的后半段路,她便走出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架势。

半个时辰的路程,在她的眉开眼笑之中很快结束。

两人行过金鳞池与后山之间架设的浮空石桥,来到隔绝之用的紫金结界前。

“那豢养纁鸾的雕花笼被放置在东南角,尚有一段路程,娇河君且跟好我,勿要走散才是。”

宋昶伸手在屏障上掠过,转眼一个一人多高的入口呈现在许娇河面前。

他留下这句话,候在一旁,请许娇河先入。

而后并肩走在身侧,为她讲解着后山中圈养的各类禽鸟走兽。

许娇河听宋昶说纁鸾养在雕花笼之内,便以为这一对鸟儿不过寻常麻雀鹦鹉大小。

待他们来到后山的东南角时,许娇河看见所谓的“雕花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笼子是笼子。

只不过占地辽阔,高度也大概有五个人那么高。

笼身被开花的藤蔓缠绕,掩映在重重绿茵中,一眼望不到底,偶尔听见几声无比清越的鸣叫。

宋昶示意许娇河等在笼外:“纁鸾生性胆小,若是见到陌生人,恐怕会胡乱攻击。”

许娇河立刻道:“哦……那好,我就不进去了吧,恒明君万事小心。”

话音刚落,她见宋昶开启了鸟笼的一侧机括,整个人也消失在繁花绿茵间。

他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没什么额外的动静。

许娇河站在笼子旁边,伸长脖子看了又看,也没见到传闻中通体为红的纁鸾。

她等得无聊,又不敢随意走动,将手掩在唇边小小打了个哈欠。

倏忽之间,一只微弯而锋利的鸟喙探出雕花笼的间隙,啄了下许娇河垂在笼畔的衣摆。

“啊!”

许娇河吓得往旁边迈了一步,视线正好对上一双瞳孔赤红的眼睛。

“呀?”

恶作剧的真凶歪着细长的脖颈,朝她发出一声疑惑的轻鸣,悦耳又动听。

许娇河稳了稳心神,方才看见灿烂的花朵中栖息着一只大概小臂那么高的漂亮飞鸟。

浑身的花纹如同燃烧的火焰,叫她下意识想起了上古神话中的不死之鸟火凤凰。

听说纁鸾一公一母,也不知道它是那只公的,还是母的?

意识到鸟儿对自己的没有恶意,许娇河大着胆子穿过雕花笼的间隙,摸了摸它的鸟喙。

“呀!”

纁鸾忽然激动起来,传入许娇河耳际的鸣叫登时高亢不少。

许娇河以为它是高兴被这么抚摸,脸上露出笑容,又向下轻抚,却被喙中的细舌缠住手指。

“……你、你在干什么呀?湿漉漉的,好别扭!”

许娇河用另一只手轻拍笼子,吓唬纁鸾赶紧把自己放开。

宋昶的声音便在这时从雕花笼的另一侧响起:“别触碰它的鸟喙,它会误以为你在对它求爱。”

许娇河怔了一秒,连忙收回手:“它是那只公纁鸾?”

“不,它体型更小些,是母的。”

“那,你说什么、求爱——”

宋昶一本正经道:“纁鸾一族是这样的,不管男女,不分种族,只要喜欢。”

“……”

许娇河沉默又怪异地盯着仍然把鸟喙探出笼子的纁鸾不放。

她的手指仍然处于湿润状态——纁鸾的口涎黏糊糊的,还有种道不明的异香。

宋昶则从容走向她,从衣襟内掏出块手帕,打算为她擦手。

他动作得没有预兆,许娇河的注意力又全在纁鸾之上。

冷不丁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人捏住,便下意识用力将其推开。

宋昶被推得猝不及防,没有握住手帕,那块洁白的布料在两人中间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哎,我的手帕!”

宋昶心疼好不容易洗干净的东西又要被地面的灰尘弄脏,屈膝弯腰就要去捡。

许娇河却在窥见其上的花纹时眉心一跳。

她不假思索地探脚,踩住宋昶蜿蜒在草地之上的衣袖,居高临下问道:“这是……恒明君的手帕?”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一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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