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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并非是为了栽赃我一介布衣,而是另有其他险恶目的。”

薛霁初听到此时方才点头附和道:“没错,既然原本就是涉及到了毒杀,这很有可能也是那奸人计划中的一环,只是误伤到了乐窈。”

禄少卿觉得有理,但也并未全信,略作思考后说道:“本官不能听信你们片面之词,秦乐窈,你酒庄的酒水账簿,本官自会派专人查探你所言是否属实,另外,你庄子里所有的黄粱梦,全部都要接受检查,其他品种抽样点检。”

秦乐窈和薛霁初被放出大理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白日忙碌了一整天,刚刚又经历了这么一场飞来横祸,秦乐窈精神颇有疲惫,薛霁初跟在她身边,几次想要牵住那只手,几次却又收了回来。

“乐窈,对不起。”薛霁初终于在驿站马棚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刚才那一瞬间……我竟然曾怀疑过你,我向你道歉。”

从来都是心怀坦荡的公子极其认真地向未婚妻子作出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秦乐窈看着他这满眼的歉意,失笑摇头道:“没事,那种情况下,官爷们言之凿凿的,你有怀疑也是人之常情。”

薛霁初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酸涩,秦乐窈对他,向来宽容,几乎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可他刚才的怀疑,明明该是最伤人的刀子,如果易地而处,薛霁初自认会非常失望。他觉得秦乐窈也是该失望的,所以他如此这般的愧疚自责。

但她却仍是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薛霁初不知该作何言语,好像任何说辞在这寒风夜里,都显得过于矫情了些。

“天色晚了,你快回去吧,应该还赶得上门禁的时辰。”秦乐窈替他叫了马车,疲惫道:“我也要早些回去做准备了,明日一早大理寺就会来人稽查,东西须得准备完善。”

薛霁初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些风花雪月的私事,显然是不适合在这种时刻再提及的,男人只能心疼瞧着她无神的眸子,暂时先上车离开了。

秦乐窈回到酒庄上已经是戌时三刻了,张管事一直在门口候着她,见着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迎上前去关切道:“少东家,没事吧?嗐,这些日子反反复复地进官局,别是犯了什么太岁,咱们改明儿还是去庙里拜拜菩萨去去晦气吧。”

菩萨是没时间拜了,秦乐窈捏着酸胀的后颈,她是真累了,连着许多天杵在赌场里本就没歇息好,刚才又损耗精神的来了那么一出,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吩咐道:“老张,叫人把几个酒窖都打开通通风,明天早上会有大理寺的人来点检。”

“全部吗?”张管事有些吃惊,“这,这怎么个点检法,拆红封?那好些酒还没酿成了,揭了封散了香气,味道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我知道,但是没办法。”秦乐窈摇头往里走,已然是看开了,她现在身心俱疲,只想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必须得查,有什么损失我也认了。”

和掺了罂华的死罪比起来,这么一些小小的损失算得了什么。

死路

“只当是我今年倒霉吧,初一开始到现在,净碰上些倒霉事。”秦乐窈皱着眉,心里郁结不吐不快,“不止,是从年前酿制局的那条狗开始倒霉起。”

张管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跟在秦乐窈身后走着,忽然前面的人冷不丁停下了脚步,张管事一个没留神险些撞上她的后背,抬头不解问道:“少东家?怎么了这是。”

秦乐窈跟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定在原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快速闪了过去,关于那条大黑狗的。

康小侯爷说,那是北疆来的灵犬,能闻见脏东西。

那批供给酿制局的酒水中,也有黄粱梦,而且还是占的大头。

一种微妙的第六感让秦乐窈心里没有来的有些慌,她站在原地,张管事又问了一句:“少东家?”

或许是她多虑吧。

秦乐窈望向酒窖的方向,冬夜森寒的冷风直往脖子里灌,把耳朵吹得通红,她思虑再三,最后终究还是放心不过,“叫上两个伙计,把黄粱梦的酒窖给我打开。”

庄子里的酒窖多,黄粱梦所占的面积并不算大,窖门打开后下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里面装的全是烈酒,也不能点火把照明,几个伙计摸黑爬下去又摸黑爬了上来。

“东家,里头太黑了,这要是万一撞上了哪个坛子倒了,怕是整个的就全毁了,要不明天早晨天亮了再来看?这两日天气好,卯时便有天光了。”

秦乐窈知道晚上的酒窖不好进,若非是这个原因,那禄少卿也不会应允她明日早上再行点检。

禄少卿提出要查账簿和黄粱梦的时候,秦乐窈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口欣然同意。

禄少卿多少有些因素是看在她态度确实坦然的份上,再加上之前她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才姑且将她放了回来没有拘在囚室之中。

但是秦乐窈现在站在酒窖前面,有一股没由来的心慌。

她从商多年,能带着那一双无甚大用的父兄混到如今的地步上,端的便是胆大却心细。

“不行,天亮外头就来人了,只能现在。”秦乐窈往漆黑的酒窖里看了一眼,“这样,你们三个一起下去,两人开道,就搬最外头的一坛出来,求稳不求快。”

老板娘坚持,几个伙计应声后便又再下了酒窖去,不多时,几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个大酒坛出来。

秦乐窈立即上前揭开红封瞧了眼,坛子里黑黝黝的,映出了火把的光亮和她清瘦的小脸,酒香顺着夜风飘散出去。

她用小勺兜出了些酒液仔细检查着,颜色、香味、甚至是口感,都符合她给黄粱梦制定的酿制标准。

但之前在大理寺座问堂里的那坛酒,凭她肉眼勘察也是发现不了什么异样,估摸着还得是用那个鉴别司的什么溶色粉才行。

可这大晚上的,她去哪里弄溶色粉。

秦乐窈手指被风吹得冰凉,回首询问:“这个时辰,城中可还有哪家药铺是开着的吗?”

“药铺?”张管事颇有些意外,一边抓着脑袋一边道:“怕是都已经落锁了……少东家是想要什么东西?咱们庄子上也有药房,寻常治些跌打损伤的药还是有备着些的。”

秦乐窈闻言,便赶紧叫了个小厮去药房询问,不料竟是运气不错,药房在角落里翻出来了一小瓶溶色粉。

张管事看不明白秦乐窈的意图,疑惑询问道:“少东家,您找这个是要干什么用?”

“没什么,就是心里有点膈应得慌。”

秦乐窈浅淡抿了抿唇,在寒风中站久了,耳根子都在传来一阵阵钝痛,“但愿是我多此一举吧。”

停了多日的风雪又在此时开始往下掉着雪花,细小的六角冰晶落在青瓦木栏上,很快就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秦乐窈将白色的细小颗粒倒在了石板台上,小勺里的酒液倒了一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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