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但是在有些闷热的初夏抱起来也还好,所以祁时缩在小丑的怀里没有挣扎。
他的下巴搭在小丑的肩膀上,眼睛里面看见的是窗外大亮的天光,那光线倒映在祁时的眼睛里,有些刺眼。
祁时那像是被蒙上一层薄雾的眼眸有一瞬间恍惚了一下,像是恢复了清醒,但仅仅只有一瞬间,连抱着人的小丑都没有发现异常,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天光慢慢变暗,祁时不知道被小丑抱了多久,直到窗户外面的世界彻底进入黑夜,才被小丑微微放开了些。
长时间抱着浑身都是寒气的物体,即使祁时这具身体有一直再坚持锻炼,但是在傀儡的伤口和寒气的双重加持下,也开始不堪重负,那本来浅浅淡淡泛着微红的唇色变得苍白,就连祁时整个人都变得恹恹的,没有动作也不想说话,就像是一个真正只会任人摆布的娃娃。
小丑没有出声,他沉默着将人松开,步伐不平的走到房门处在那上面敲了几下,没过一会,门被小小的打开一条缝隙,一床厚实的棉被,还有一个大号的保温食盒被妥帖完好的放在门外。
小丑弯下腰,将东西拿在手中,又将门关好,重新回到了床边。
棉被被他铺在了那床小小的床上,他将人类抱起来放在柜子前面,伸出手打开了那破旧的台灯,然后依次将食盒里面的饭菜拿了出来。
人类的身体是需要进食的,长时间缺少食物,会让他们免疫力下降,没有精神,甚至变得面黄肌瘦,脆弱的机体会发出哀鸣。
人类是十分脆弱的生物,怪物不需要任何东西维持生命,它们不死不灭,可人类需要,他们会被饿死。
失去生命体征的人类,那张面皮之下的血肉组织会开始腐烂,发出恶臭,原本红润的皮肤会变的死白,温热的体温会变得冰冷。
那是小丑最讨厌的东西。
所以他要好好养着眼前这得之不易的人类。
血色糖果
屋子里面唯一的照明工具便是那盏小灯,光线很暗,只能照明方寸之地。
但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祁时伸出手在那道光下面晃了晃,修长的手指白皙漂亮,像是一块温玉,握着的时候也不冷不热。
小丑伸出手阻止了祁时想要继续试探触摸的动作,他在桌子上面的食盒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递在青年嘴边,看样子是准备亲自喂青年吃饭。
动作有些生疏,祁时不吃,小丑便一直举着筷子没有下一个动作,祁时眨了眨眼睛,他凑过去将那一筷子土豆丝吃掉,小口小口的咀嚼,然后在小丑再次进行投喂动作的时候,伸出手将小丑手中的筷子拿了过去。
或许是从长大到现在,祁时还从未像小孩子一样被投喂过食物,所以就算是不怎么清醒的状态下,祁时还是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接过筷子,颇有些正经的对着小丑说:“我可以自己吃的。”
饭盒里面的食物并不算很多,一个正常成年男子的分量,味道很不错,像是某家知名小厨房的私房菜。
祁时将筷子拿了过去,却没有继续吃饭,而是转过头先问小丑:“一起吃吗?”
他注意到了小丑也没有吃饭,礼貌的询问对方要不要和他一起进食。
又乖又有礼貌,让人的心脏软的一塌糊涂。
小丑对着祁时摇了摇头,它们的食物并不是人类的五谷杂粮,而是皮囊之下涌动的鲜血,那是最本能的食欲,漫长的时光之下,它早就不再需要任何食物了。
祁时再确定小丑不会跟他一起吃饭后,拿起筷子认真吃着东西,青年吃相很好,不会东张西望,也没有说话,嘴里面的食物咽下去之后才会伸手去夹另外的菜。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只有细细的咀嚼食物的声音,食盒里面的饭菜是正常分量,祁时将食物全都吃的干干净净,没有浪费一点。
吃完饭,祁时自觉收了碗筷,将东西全都装在了一起,小丑一直在旁边看着,见状伸出手将垃圾还有用过的食盒拿起来放在了门外,过一会会有特定的东西将这些垃圾清理走。
随着小丑开门的动作,站在小丑身后的祁时看见,那角落似乎有一个很高的人影,黑漆漆的,跟小丑的身形一样高大。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对面似乎是在说话,那些声音叽叽喳喳的,像是带着回音,吵得人脑袋生疼。
小丑站在门前,高大的身躯将祁时的视线全都遮挡住,那些回音也被挡在了外面,小丑沉默的听着。
仅是几秒钟的时间,那道声音便消失不见,小丑转过头来看了看祁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祁时看了看,然后他转过身关上门,消失在祁时眼前。
“咔哒”一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娱乐工具,手机也在不久前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不能出门散步,也没有什么东西打发时间,祁时只能坐在床边。
小丑不在,他四处看了看,视线短暂的在杂物堆上面停留了一会,便被半开着透气的小窗户吸引了注意力。
黑色的窗帘荡起,外面隐隐有着浅浅的光透过窗帘跑进屋子里面。
祁时走了过去,他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外间的风瞬间扶了满面,他朝着外面望去,入眼是黑得无边无际的游乐园,还有坐落在路边几座老旧的路灯。
透过窗帘的光便是由路灯发出来的。
朦胧的光线下,祁时也能看见对面坐落在黑暗中的小店,从小店名字就可以看的出来,那是针对于游乐园小游客的喜好物——糖,来进行售卖。
祁时莫名觉得那间小店很熟悉,熟悉的甚至能通过那紧闭的房门,知道店面里每一处的摆设,最受欢迎的是哪款糖果。
甚至于他的口袋里面,都还装着两颗水果糖。
但是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祁时思考着,可是脑袋里面却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没有。
想得脑袋疼,祁时也暂时放弃了思考,就懒懒的半靠在窗户边吹着夜风。
正在啄食的鹦鹉停了下来,兽瞳看了看站在窗边的青年。
“大漂亮大漂亮!”
熟悉的声音响起,鹦鹉叫了两声,挥动着翅膀想要飞到祁时面前去,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未起飞便停下了动作。
鹦鹉在支架上转来转去,将房间里面每一个角落都探查了,确定小丑不在,这才飞到了祁时面前。
它的鸟喙里面还叼着一堆颜色各异的彩纸,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等等,全都是饱和度极高的颜色。
鹦鹉很喜欢拥有高饱和度颜色的彩纸,它将那些彩纸堆在祁时面前,唱着:“红橙黄绿青蓝紫~”
边唱还边在那些对应颜色的纸张上踩一脚,忽略掉那变音的调子,看起来相当的聪明。
祁时被眼前的场面逗笑,他伸出手在鹦鹉的脑袋上碰了碰:“可以送我几张吗?”
褪去攻击时的凶狠,鹦鹉乖乖的低头让青年摸着脑袋,它整只鸟被甜甜的气息包裹,变得晕乎乎的,此时已经变成了迷糊鸟,核桃仁大的脑袋瓜只记住了可以两个字,它回应道:“可以可以!”
说完晃了晃艳丽的尾巴,在窗户边转了几圈。
借着窗外路灯的光,修长的手指翻转,彩纸在祁时手中变成了不同的事物。
张开翅膀的白色千纸鹤,卷着花瓣的红色玫瑰,还有几颗亮黄色的小星星。
彩色的彩纸在祁时的手中变成惟妙惟肖的折纸物,鹦鹉都看呆了,它格外喜欢那只张开翅膀的千纸鹤,伸出喙戳了戳,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