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死气沉沉一片。
而在他们身边,穿着安保和护士服装的工作人员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连眼珠子都很少转动。
祁时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病人放风有固定的时间,医院的铃声一响起,一些工作人员就开始赶着其中一些人回到病房,有一些不肯听话的,拖延着不想回去的人,被打上一针,或者是被安保的电棍一电,霎时就安分的不行,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牢笼。
“唰唰唰。”
有树叶晃动的声音响起,吸引了祁时的视线,祁时朝着楼下那棵大树看去,在上面看见了一个一晃而过的人影。
祁时转过头,屋内的谢桅枳坐在不远处,手上正拿着一本不知名的杂书,正看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刚在那一幕。
祁时想了想,轻声的起身离开病房,朝着屋外走去。
这算是祁时第一次没有同着谢桅枳一起,独自走在异变的医院里面。
医院里面此时人很少,大部分都在外面,零星有几个人带着病人走回来,看见祁时,却没像之前那样移开视线,反倒笑了笑,对着祁时打招呼:“祁医生。”
祁时认识这个人,是之前他手底下负责的其中一个病人。
看样子是还认识他,祁时有些讶异,按照医院变化的规律来说,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是病人,却不知道为何,还是被他们当做医生。
在一路熟悉的问好声中进了电梯,电梯空无一人,等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时,祁时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关露。
比起外面那些身材明显消瘦,被折磨的麻木的人,关露的状态要好很多,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
在看见祁时的瞬间,关露瞪大眼睛,像是十分不可思议,没想到能看见祁时,她张了张嘴,想要对祁时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吐出一个“医生”,就被身后的护士推了推,进了电梯。
护士面无表情的盯着想要说话的关露,神色一瞬间变得极其可怕,像是被恶鬼附身了一般。
就这一眼,卡在喉间的话变成嘶哑的气声,再怎么都说不出来,电梯门渐渐关上,祁时回头望,关露已经和那个护士坐着电梯上去了。
仅匆匆一个照面。
因为那护士背对着祁时,祁时倒是没看见那一瞬间变得十分恐怖的眼神,也自然没注意到那隐约的熟悉感,他看见关露,知晓她过的还好,也没受到什么欺负,就放下了心。
走出大门,祁时绕开草坪上的那堆人,找了一条人少的道路,来到那棵大树下。
原本哗哗作响掉着叶子的大树此时一点动静都没有,祁时抬头朝着上方看去,只能看见深绿色的树叶一层盖一层。
他在那大树下站了一会,没等来想等的人,倒等来了一群安保。
那群安保从祁时面前跑过,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去拉了一个人回来,这个人祁时非常熟悉,正是医院的院长。
几天的时间不见,院长越发的老了,身上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蜷缩在一起,像是枯死的树藤。
或许实在是瘦的拉不住,那矮矮的小老头滑落在地上,咕咚一下就坐在了那里,身旁的安保没动,他就自顾自的,一手抓起地面上的草和泥土往嘴里塞,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祁时记得,在医院还没沦陷的时候,老院长就已经生病了,看着眼前这情形,大概是到了无药可救,神志模糊的情况了。
那站在一旁的安保许是不耐烦了,强拉着老院长瘦弱的手臂,将人拖走了,也不知道是关在了哪个病房里面。
祁时想着老院长干的那些事情,想着,多半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他收回了视线,准备回去,头顶上却响起熟悉的哗哗声。
许多绿色的叶子从头顶上落下,祁时抬头向上看去,看见了扒在树枝上的少年。
苏铭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件白大褂,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他藏在树叶堆里,还是那件显眼的白衣服让祁时一眼就看见了他。
大树很高,不知道苏铭怎么爬上去的,即便树枝很粗壮,祁时也还是有些担心,对着苏铭说:“快点下来!”
苏铭却摇着头,伸出手指向某个地方。
因为苏铭身处高位,祁时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指的是哪个地方,
是医院大门的方向。
苏铭的手不肯放下来,他看着祁时,透着严肃和认真:“离开。”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离开!”
“离开这里…”
不知道重复了几遍后,固执的躲在树上,伸出手指着大门方向的苏铭像是发现了什么,整个人明显的戒备了起来。
他两三下从树干上滑下来,一溜烟的就跑不见了,唯独留下飘飘落落的几片叶子。
祁时看向苏铭最后消失的地方,停顿了几秒,随后似有所感的抬头向上看。
看见了站在窗边的谢桅枳。
精神病院
被当场抓包,祁时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就站在那里,同着以往一样,朝着谢桅枳挥了挥手。
祁时打完招呼后,也没有起身回去,一天天待在屋子里面人都要发霉了,趁着这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透透气也是好的。
同着谢桅枳指了个方向,祁时寻着记忆往医院的后山走去。
这个地方他很少踏足,当时熟悉医院也只是逛一逛就离开了,但是祁时却隐约间记得这里有很大一块草坪。
同着医院面前那块可以踩踏的草坪不一样,这里的杂草足足有着小腿那么高,很明显并没有被打理过,草坪上面开着各色的花朵,天气好的时候,还会随着清风晃来晃去。
而在草坪的后面,是幽深静谧的山林。
祁时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同印象中那匆匆一面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些开放的花朵因为缺少阳光变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祁时刚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谢桅枳也来了,他先是朝着树林那边看了看,视线落在那些野花野草上面停留几秒钟,然后看向祁时,走到他的身边不动了。
祁时抬起头看向谢桅枳:“刚才我看见你看书看的入神,就一个人出来了。”
谢桅枳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祁时刚才和谁见了面,只是说:“下次我们一起。”
当习惯有另一个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抬起眼来没有像平常一样看见熟悉的身影,谢桅枳的第一反应是慌乱。
虽说眼前的青年答应了他,会一直陪伴他,但是谢桅枳始终是不安,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没有相信过承诺两个字,那些对他做出承诺的人,全都言而无信,背叛了他。
那些背叛者,也早就成为了那粗壮藤蔓的第一批养料。
谢桅枳想着,若是眼前的青年背叛了他,他会同着其他人一样,将之缠绕绞杀,吸干养分,或者是埋进土里,落叶生根,让其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的身体被虫蚁啃噬干净。
他想着,不论是哪一种,他都是不舍的。
祁时不知道谢桅枳心中所想,他欣然答应道:“好,下次一定叫你。”
在祁时面前,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所以也很容易的就答应了他。
虽然医院依旧被白雾笼罩着,连阳光都透不进半分,但是天空没下雨,外面的空间再怎么都要比医院里面宽阔,空气也要好上许多。
祁时闭着眼睛靠在木椅上休息了一会,一只蝴蝶翩翩落在脸颊上,他才慢半拍的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