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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现在你跑不?掉了,本宫要你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原来方才?种种娇态只是为了惹他心软,然后将他困坐在这儿是么?

裴时行垂眸望了一眼她吊在自己胸前的玉臂,冷笑一声。

“李释之等人就是本宫昔年招揽的贤良才?子,我不?过问一问他修法之事,你怎就容不?得了?”

“裴时行,本宫也?想?知晓,你究竟是在拈酸吃醋。

“还是说,裴御史不?过是借这等小儿女姿态遮掩什么,你其实别有所图。”

这话说的极伤他的心。

可铱錵她过去本就孤苦,素来不?愿轻信旁人,裴时行愿意同她解释:

“我的确欣赏你的头脑和野心。只是,为何你可以同那些男子说这么长时间的话?”

是否你们才?是天生合契之人,你们都谈些什么话题,为何你不?是将我引为知己,为何不?是我能同你有那么多话可叙。

“就因为这个?”长公主?着实难以理解裴时行的醋意。

他沉默了几息,忽而又低声冒出?一句:“李释之是不?是温雅君子?”

元承晚一怔,倏然理解了裴时行所有的委屈和焦躁。

“裴时行,”她手上悄然松缓了力道,口里却故意道,“他是不?是君子跟你有何关系?”

“与我自然是无?甚关联。”裴时行语气凉凉。

“哦,既是无?关,那你为何要问?”

她了然地?颔首,然后在他怀里偏了头,有意去觑看这男人的表情。

裴时行抬指掐起她的芙蓉面,语气也?与方才?长公主?的调笑像了十成十:

“你不?就是爱听李释之么,那我便遂了贵主?心意,多说说他。怎么,你又不?满意了?”

他总是这般,该他示弱的时刻里却反而愈发嘴硬,语气刺人,轻易便将长公主?心头的怜惜打?散。

“是啊,李卿端方温文,礼节持重。本宫同他对谈之时如?沐春风,可以想?见此人魅力。”

裴时行果真忍不?住。

抬掌扣了她手上筋脉,轻易将女子的一双玉臂自脖颈上放下来。

元承晚被他轻轻松松放回到被褥里,一双猫眼里都带了三?分懵然。

“如?沐春风?”

他若有所思地?咀嚼这四个字,忽而逼近她的面:“怎么个沐法,教教我好不?好?”

复又追问:“那你便只会喜欢这等男子吗?”

若是的话,其实也?不?难伪装。

“自然不?是。”

她眼瞧着裴时行目色黯下去。

这才?悠悠道:“本宫喜欢的男子叫裴时行,天底下只这么一个。”

“呵,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裴时行仍是撑身在她上方,却丝毫不?见软化之态。

“真的,裴时行。”

“我真不?知你的头脑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本宫赏识器重李释之,是因他身怀才?学,乃是致世良臣。可这并不?意味着本宫喜欢他。”

长公主?也?觉他实在太?过自疑自怯:

“本宫这些年在玉京楼看遍青鲜貌美的学子,其中亦不?乏耿介君子,赏出?的银两?不?知凡几,但不?过出?于?赏识之意。”

她终于?点破一切:“说到底,你其实还是不?信我,不?信我同旁的男子相处,乃是因公。

“可若不?是我,是皇兄呢?你会否因为殿试时皇兄多点了几名女子为官,便在心头揣测皇兄是出?于?色心?”

“对不?起。”裴时行终于?知晓了她的怒意何来,也?将长公主?这番话听入了心底。

他意识到元承晚是对的。

却也?在同一时刻意识到,自己的怒意和惶恐全然来源于?自惭自怯。

原来情之一字当真摧人,裴时行素来骄傲,竟也?有一日会犹疑、会担心自己不?够好,觉得自己留不?住小公主?的芳心。

可是这般卑微隐晦的担心背后,竟也?含了他对她的不?够信任吗?

“元承晚,你说的对,是我想?错了。”男人柔顺地?认了错,将自己全部的不?安隐藏在恳切背后。

他的眼瞳极黑极有神?,精光内蕴,可这么望着她的时候,却不?自觉叫长公主?看出?些湿漉漉的委屈。

“可是你说你喜欢我,”他又开了口,“我却也?极少感知到你对我的喜欢何在。”

他到这时都极其讲究用词,只敢说喜欢。

因为元承晚从未对他说过爱。

裴时行执拗地?望住她,似是一副想?讨个说法的模样。

男人眼中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长公主?含笑抚上他的面,轻轻摩挲:

“可我的确喜欢你呀。你前番联合皇兄逼迫算计我,平日又惯爱乱吃飞醋,自个儿吃便罢了,酸倒了还要同本宫闹。

“若不?是喜欢,你一早被本宫赶出?府了,哪里还由?得你半夜攀窗。”

他果真是极好哄的,这番话说出?来,长公主?感觉到自己掌下的面皮都不?那么紧绷了。

可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待裴时行当真是对待旁的男子前所未有的好。

他每一次能朝她逼近一步的算计里,都留了她心照不?宣的宽容。

“可是你视我如?仇敌,”方才?听她一语,裴时行仿佛置身花海,浑身神?智都在漫天香气春光中陶醉下去。

但他也?不?愧为神?思敏捷的裴御史,极快地?抓住了他们之间的另一个问题:

“晚晚,我说自己未曾同女子有过过从,并非是要向你邀功。

“我亦知如?今世道,女子活的艰难。可是晚晚,我是你的丈夫,我不?是你的仇雠,我会同你一齐走下去。

“我们一同为那些只能俯身田间,耕植桑蚕的女子挣到饱腹之机,挣到她们一个个得入学堂,甚至有一日凭借自己的本事跨入天子明堂。”

“权柄在手,是可以砍向黎庶脖颈的屠刀,但也?可以是斩断枷锁镣铐的利刃。”

“但是元承晚,陪你辟这条路的人,也?必须是我。”

男人的语气轻柔,可通身气势却丝毫不?弱,眉间锋锐恍如?宝剑出?鞘的一瞬天光。

长公主?几乎听到自己的血被激了一瞬,便知裴时行性子里的睥睨和霸道,其实至今未改。

可那夜的委屈仍在一浪浪泛上心头,他垂下长睫:

“可是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好似我是什么恶人,我的心头简直像被刀割过一遍。”

其实裴时行能感觉到元承晚对男子隐隐有一种厌恶和鄙薄之情。

她的确能在某些方面欣赏一个男人,却又在某些方面轻视他们。

若非她说过喜欢,裴时行几乎会以为,元承晚不?过将男子当作床榻上的玩意儿罢了。

所以他不?甘如?此。

裴时行必须有旁的筹码来吸引并借此牢牢困住元承晚,令她也?对他沉迷沦陷,两?不?相离。

这才?算得上公平。

“可是你们男子惯会如?此,花言巧语。本宫想?做的事,本宫自己会去做的。”

裴时行不?担心她对他的质疑。

话不?必说的多么漂亮,他自会在日后做出?功绩令元承晚信任。

只是此刻,他又一次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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