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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倒好似将自?己?的最后一丝念想也放在了元承绎面前?。

一旦她问出去,便将自?己?的最后一片心也一并递去了元承绎面前?。

等待他的疼惜拾起,抑或是一脚踏碎。

“夫君,怎么办呢,我若留不住孩儿,百官岂不是又要上书……”

朝野针对?皇帝子?嗣一事的争论素来没有过平息,其实哪怕是谢韫此番再次有孕,亦有人不断进言,请求皇帝广选嫔御,以繁衍皇嗣。

元承绎在过去的五年担起前?朝风雨,一力将这些声音挡了回去,为的是护住谢韫。

甚至初时,他还狠狠罚过几个?最为执着迂腐的谏臣。

可他此刻受着谢韫的一问,却并未答话?。

他和阿韫的子?嗣缘分?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这段时日以来,谢韫万分?小心地呵护腹中那脆弱如风中烛火的子?息。

如同令他二人无比失望又痛苦的前?两次一般。

可元承绎却已然?做好了同这个?孩子?无缘告别的准备。

也做好了明年开春选秀的准备。

这些都是既定之事,无力更?改,他不可能欺骗阿韫一时。

谢韫在这一片沉默里将唇角的讽笑扯的更?大。

她原本只?是瞪着帐顶承尘,心血漠然?地装出脆弱泣音,听着帐外的元承绎的反应。

可此刻大大地张着眸,泪珠子?竟当真自?眼眶滚了出来。

她默默揩干了两行差点儿滑入耳廓的泪,长长吐了口气,一并将自?己?的所有痴妄都吐尽。

只?觉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臣妾知?晓了。”

他同她都听懂了方才那句是谢韫的试探,而后的沉默也是元承绎的回答。

“臣妾会做好一个?皇后的职责,陛下,您可以相信臣妾。”

元承绎只?觉心如刀绞,并不应声。

可过了几息,谢韫又道:“陛下,臣妾有些倦了,您政务繁忙,便先回吧。”

至此,那顶描金绣凤的锦帐之内再无反应。

“阿韫,你不要多想,朕爱的人只?有你,你会是朕唯一的妻子?,是大周唯一的皇后,朕会好好待你。”

半晌之后,他对?着满室岑寂出了声,终究还是挪动了步子?。

就此离去。

帐内的谢韫只?觉眼睛是不是坏了,只?因那些不断冒出的泪水怎么也抹不干。

她不断抬手去拭,却忽而被哭意哽出了一声啜泣。

不过幸好,并没有人听到。

最幸好便是,她方才掩起了帐子?,不必望见元承绎的表情,也不必对?着元承绎那张脸做戏。

冬月岁暮,凛冽朔风一日日席卷上京,在昏灰暗天里酝酿多时的寒意终于化作天正?七年纷纷而下的一场初雪。

宫中众人亦是道奇,自?月前?那场突然?的腹痛过后,谢韫腹中子?竟又一日日安稳下来,如今将满七月,孕相明显。

这段时日,元承绎每日在前?朝处理?政务,但无论多晚,必定会回千秋殿和她同眠。

甚至比之过往,这个?淡漠铁血的君王更?多了一丝为人夫的体贴和柔情。

可对?于她腹中子?,元承绎的态度仿佛是松动了,又仿佛仍持着些疑虑,时时刻刻在心头做好失去它的准备。

但上京城的各大世?家倒是将开春选秀视作板上钉钉的大事。

一潭看似平静的湖池之下,许多人心思各异,却又心照不宣地开始暗自?走动,连勾栏中多情妩媚的善才舞姬都比往常忙碌些。

只?因不少?自?诩高贵的朱门?豪族,暗地里请她们为家中女儿传授技艺,也教她们学会风情。

舞姬们也是受了任务的,要在这个?包蕴了无数希望和野心的冬月里,挑动出那些高门?府上的端庄静姝们骨子?里的风情柔媚。

要将她们一个?个?变得水目盈盈含情,腰肢窈窕如蛇;要她们来日化作君王龙帐中的枕边香,繁衍皇家子?嗣,荣一姓之身?。

谢韫或许是知?晓这些贵女正?在度过一个?怎样忙碌的冬日,于是在冬雪之际散下帖子?,邀诸命妇女眷入宫赏雪。

收到皇后帖子?的人家皆是来年要入选的贵女,宫宴之日或许当真是她们这个?冬天唯一得以休息的一日。

众人心头对?这场宴会猜想纷纭。但也隐约知?晓,约莫是皇后要亲眼见一见这些日后的宫嫔姊妹,同她们合一合眼缘。

谢韫虽出身?会稽谢氏,担了个?谢字,但她本就出身?旁支,自?幼长在英国公府上,并无根基。

故而此次初雪宴,她或许是想趁着这些女子?尚无品阶,在此刻便挑几个?可心的女子?卖个?好,届时她们入了宫,也会惦记些皇后今日的恩德。

众命妇自?然?在家中苦口婆心教导了女儿该如何去讨皇后喜欢。

可也有一等心高气傲的高门?女子?不屑于此,毕竟皇帝登基足足七年,此次忽然?松口开选秀,这便是要她们去充盈子?嗣的。

谢韫眼下虽是皇后,她们一个?个?要跪在她脚下行礼,可若皇后终生无子?,说不得是谁要仰赖谁呢。

哪怕众人各怀心思,这场初雪宴也仍是在冬月二十这一日开了起来。

被同邀入宴的自?然?还有长公主和辛盈袖。

元承晚自?然?也猜到了皇嫂开宴的意图,只?是望着谢韫怀妊将七月,身?骨却消瘦如旧,心头便是说不出的酸涩滋味。

“皇嫂——”

她素日同辩才甚佳的裴御史言语争锋,几乎是难分?伯仲。可如今对?上谢韫才觉自?己?笨口拙舌。

元承晚竟不知?该同谢韫说些什么。

可谢韫今时今日是当真看开了。

她受着元承绎数月的体贴,心头却一日淡过一日,几乎要对?着他掀不起波澜。

对?她的丈夫尚且如此。

那她也可以对?着这些女子?,对?着丈夫日后的嫔妃、日后其他子?嗣的生母泰然?自?若,淡而处之。

甚至对?着腹中这个?她期盼了五年的孩儿,谢韫亦好似再找不回前?两次那种时刻牵动心弦的滋味。

“狸狸,”

反而是她先安慰地握了长公主的手:

“皇嫂如今过的很惬意,你不必担忧,更?何况这些日子?,盈袖出了那么多力,我……盈袖?”

辛盈袖先前?一直怔怔望着谢韫愣神,直到此刻受着二女的一同注目,方才如梦初醒。

笑容自?来是掩饰情绪的绝佳手段,她朱唇漾出笑,梨涡深深:“臣昨夜睡晚了些,今日有些疲乏,方才恍惚了。”

“袖袖可还好,这宴会算不得什么,本宫让春和送你,你且回殿中小憩一会儿。”

辛盈袖垂下的眼眸中满是痛苦和挣扎,可对?上谢韫关切的问话?,轻轻抬起眼,那些难过的水光便一瞬退散开。

她眉心轻轻动了动,于是眼中的痛苦便俱化作唇畔柔软的笑意:

“多谢娘娘关怀,臣无事,我们一同入宴便是。”

谢韫握了她的手,三女一同步上前?,暖阁就在前?方几步。

长公主正?欲再问些什么,可行过假山遮掩处,却忽听得一道娇脆的嗓音传来——

“那谁知?晓呢,反正?我阿耶的妾室里头,怀到八月才母子?俱亡的也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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