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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长孙蛮惊呼:“你不行你早说啊!!”

魏山扶比她更大声:“谁说我不行???”

捧着盖子心有余悸的陈媪:……。

陈媪咳嗽一声,扶着桶沿踮起脚,兜头黑袍下,好歹是露出了一个脑袋。她恶声恶气地恐吓道:“不知死活的贱蹄子!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来人,再给他们下点迷药!”

驾车壮汉站在一旁,颇为拘谨。两列刚刚赶来的黑衣人,正是分布在长安各处的毕家部曲。他们实在不愿相信,毕兰因大动干戈就是为了俩孩子。

长孙蛮闻言怒叫:“再下迷药我跟你同归于尽!”

陈媪大怒:“把她的手脚都绑了!再下三倍迷药!”

黑衣人头子很有些不满。他扔下一大堆破事赶过来,不是为了接下更糟心的破事。遂站在一旁没动,直截了当道:“我们可没有那些下三滥的玩意。”

陈媪气滞,看到长孙蛮挤眉弄眼的样子,更是烦心。她让壮汉把两人抱出来,指着魏山扶说道:“姑娘吩咐了,把这个送往并州,交给家主处置。”她又指向长孙蛮,恶狠狠道:“至于这个,扔下山喂狼!”

魏山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长孙蛮黑脸。她就知道!事情变得这么复杂全是因为男主光环!要不是因为魏山扶,毕兰因怎么会想到找这么多人送他去并州!

不料破空一箭,打破了这份松懈。

……

看到她爹策马奔来时,长孙蛮松了口气。看来她跟魏山扶的’大动静’起了作用。只要她爹雄威一发,她再赶回公主府……长孙蛮的思绪陡然卡住。她愣愣看着那辆驶来的马车,眼眶瞬间发热。

与此同时,高大骏马上的男人放下手中弓箭,淡笑的脸上一派平静。

何错带人停在长孙无妄周围。府尹兵卒蜂拥而至,瞬间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孟河随着马车停下。他心肝猛颤,来不及擦汗,翻江倒海地想着今天是什么命煞星日,怎么摊上了这两个冤家的事!

黑衣人反应也很快,他们迅速拿捏住长孙蛮二人。陈媪躲在身后带起兜帽,生怕被人认出。长孙蛮被卡着脖子,呼吸不顺,转眼脸就憋得通红。何错大呼:“贼人!还不快放开郡主!”

“放了她,我数十名弟兄顷覆!谁也不是傻子!放我们走,过了衡山,我等自会放人!”

大概是长孙蛮身子发虚,她很快就头昏眼花。等再度眼前清明,居然看见了面色铁青的毕兰因,婢女正按着她的肩跪在马车前。黑衣人身后缩着的陈媪再也稳不住,她怒喝道:“燕侯!我家姑娘对你一片真心,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本来还能苟一苟的毕兰因:……。

她爹云淡风轻地拉满弓箭,“最后一次机会,放人。”

不知道是不是毕兰因太过自信,致使她的乳嬷陈媪也自信心爆棚。面对黑衣人冷汗不止的劲敌,陈媪指着马车张口就来:“放人可以,得把我们姑娘也放了!还有,让那里面的人出来下跪磕头!如此大辱不报,我家家主绝不会善罢甘休!”

何错和他的手下:……?

孟河和他的兵们:……?

长孙蛮气得几欲吐血。紧闭的车门被人轻轻推开,雪花滚落。一双白如润玉的手扶在门边,紧接着,露出了一张苍白的、清绝的脸。

萧望舒站在马车上,手持轻弓。

她平静地张开弓弦,对着陈媪一箭射去,“要孤下跪,尔等也配。”

耳旁同时响起两道“嗖嗖”的箭声,长孙蛮微张着嘴,愣神中被魏山扶一把拖了过去。她回过神,才看见陈媪和挟持她的黑衣人一同倒在地上。那两只颜色各异的羽箭沾满鲜血,分别来自她的爹娘。

混战很快就结束了,何错与孟河带着人马清缴现场。魏山扶抱臂撞了撞她肩,下巴一扬,往不远处看道:“长孙蛮,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啊。”

她忍不住投眼望去。

萧望舒依旧站在那儿,底下的婢女接过弓箭。她侧着一张脸,嘴角轻抿,眉眼很是平静。恍若没有瞧见三步开外的骏马,以及银鞍上笑意慵懒的男人。

直至此刻,他们都不曾看过对方一眼。

长孙蛮低下头,看见自己鞋面上沾着血渍。婢女抱起她,心疼万分:“小郡主,可是惊着了?快随奴婢过去吧,殿下正等着……”

长孙蛮伏在她肩头,下一秒,瞳孔剧缩。

“殿下!”数人纷纷惊呼。

冶艳的血珠淌过她嘴角,记忆中那道永不倒下的身影,宛若溃碎高山,在这一刻轰然坠落。

“阿娘——”

骏马嘶叫,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连长孙蛮也忘了呼吸。漫天都是细碎晶莹的雪,落在萧望舒乌黑的发间,清风曳雨,尘埃落定,男人紧紧抱住了她,如同揽住了天边最遥远缥缈的孤月。

这是长孙蛮第一次看见,没有笑容的长孙无妄。

玉京(一)

雪已经停了。长孙蛮站在廊下,一动不动地望着天。

雨丝垂暮,景致冷淡晦暗,纤阿台里寂寂无声。婢女领着一行人悄声前行,陡然哭声刺耳,惊得长孙蛮移开眼,瞥见廊下靠近的彩衣伶人。她再回过身,不耐烦地看了眼何错。他刚押人进来,毕兰因还啼啼哭哭“时郎”。

何错非常尴尬,他实在没想到,一路上安静如鸡的女人会在这时候猛然发作。

彩衣伶人们悉数渐近,待瞧见这副景象时,也都装聋作哑埋低了头,不敢多看一眼。除了胡姬楼氏。她讶异地看了眼毕兰因,而后又看了眼暖阁。长孙蛮恰好站在身边,看清了楼氏的神态。她皱起眉,吩咐婢女把毕兰因的嘴给堵上。

耳根子一清净,长孙蛮问着婢女:“这些是什么人?”

“教坊司里请来的伶人。原先按日子,是该今日到府上排戏,夜里说与郡主高兴。”婢女又指了两人,道:“前不久殿下特意吩咐过,从南市寻来的胡人。”

长孙蛮鼻头一酸,她扭过脸不再看了,“我不想看杂耍了。你让他们都回去吧。”

婢女为难:“这……”

忽然一声响动,不远处暖阁打起帘子,里面侍奉的婢女焦急道:“快!将那个女人带过来!殿下召见!”

长孙蛮冒雨小跑过去,拉住婢女。她急声问:“阿娘可醒了?太医说什么了吗?我要进去看看!”

婢女却拦住她:“殿下吩咐,您不能进去。”毕兰因被亲卫押着进去了。

企图浑水摸鱼跟进去的长孙蛮被亲卫拦下。她瞪大了眼,没承想亲卫更为熟练地低下头,当自己暂时性眼瞎耳聋脖子弯。

好家伙,长孙蛮直呼好家伙。

看来不憋大招是不行了。她撸起袖子,开启恶魔低语:“不让开没关系,不就是一个门吗。今晚谁都别想好好休息……”

混世小魔王不是浪得虚名。亲卫们一个激灵站直了身,阁门大敞。

……

太医令章守义收拢金针,一边嘱咐婢女熬制药汤,一边隔着屏风打量虚影。等萧望舒命人退下时,满心好奇的他不免扼腕长叹。长公主与燕侯的事,长安多少人等着看稀奇热闹。好不容易碰上一出,现下又没着落了。

屏风一侧,铺着雪白厚实的裘毯,窗旁坐着一人。他撑着下巴,鸦睫垂羽,修长的手指搭在唇侧,那柄折扇在指尖灵活翻转。

毕兰因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呜呜”不停。她泪如断珠,挣扎着想从婢女手下逃脱,一个劲儿朝长孙无妄摇头哭声。奈何他眉眼静谧,未有所动。毕兰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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