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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回答她的只是重新关上的门扉。

等了一会儿仍无人答话,困意卷土重来。她昨日同司青衡议事到五更天,商量不日启程回长安,实在乏得很。蒙昧中她不耐地皱起眉心,那双眼睫颤颤巍巍,终是没有勉力睁开。

几步之距,六曲连屏后男人身影高大。似是注意到地毯上垂落的水渍,他“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褪去濡湿大氅,里面裹束的长袍完整露了出来。宽肩挺拔,玄黑革带紧紧束着窄腰,随着他脱衣动作,革带下的玉蹀躞撞来撞去,发出叮呤脆响。

屋外雨势像是更大了。

他绕过屏风,一边松开束袖,一边盯着床榻上酣眠的她。不过几步的距离,没两息功夫,他就俯低了身,干燥灼热的气息瞬间笼罩在床榻上空。

萧望舒是被刺刺的痒意弄醒的。

她尚有些迷茫地瞪着眼,他向来不喜把头发高高束起来,今日也一样,那满肩乌发散乱扫在她脖间,带着刺人的痒。萧望舒不由地推开他头,手指虚虚滑过革带躞蹀,叮呤声中床幔阴影昏暗,她只隐约瞥见男人微挑眉峰。

“醒了?”他声音哑得可怕。

像蹭地铮鸣的金戈,随着热气一股股钻入她耳蜗。

直到这会儿,午后昏眠的迟钝神经才重归清醒。萧望舒别过脸,手肘抻着床榻,坐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

“看你。”

萧望舒抿抿唇。唇瓣上的刺痛惊得她抬眸,意识到男人片刻前做了什么,她气得喝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这一动怒,就连舌根也隐隐发疼。

长孙无妄却一动不动。他压低眉宇,手指勾着她下巴,低笑:“还在生气?”

“没有。”

“那你这几日都不回前院。”

萧望舒拍开他手,淡声:“伤都好了,我还过去干什么。”

她坐在锦被中,眉若远山春黛,平日里尽是清冷的眼眸按着怒意。菱唇水光潋滟,点点血色从细口子里晕开,昏花暗色里,更显生动风情。

男人滚了滚喉结。

他牵起她的手,凑到唇边。

“我要走了。”

“快滚。”

指腹被齿尖细细磨咬,雨声中,不知是谁喘了口气。

……

“啊——”

急忙避雨的鸟儿从远处树梢滑落,匆匆忙忙扇动翅膀,想要停在檐下窗边的树枝上。却被屋内猛然似泣尖叫惊得连连鸣啾,仓惶从半开窗扉逃窜飞离。

树枝凌乱摇摆,雨幕里横生枝桠如同生出了一汪甘泉,滴滴答答水珠垂落,永不竭尽般割裂出窗中风景。高大背影半跪在脚踏上,垂地床幔遮住了他上身,肩头两侧瞧不真切平白隆起了什么,只任由纱幔隐约描摹出笔直修长的轮廓。露出的玄黑革带紧束窄腰,其下是一丝不苟的织金白缎。似有风动,玉蹀躞摇来晃去,叮呤撞向紫檀木榻沿,不知何时也沾染了不少饱满水珠,就像淋上了窗外那处甘泉。

雨势已然有些小了。

波澜的曲水来回晃荡,温柔包裹住月台,似苍穹中无垠的黑暗,永远捧着掌心那轮明月。

雅风眯了一觉,正打算醒醒神出去领事伺候,一翻身,就被桌案前待着绣花的素风吓了一跳。

“……你脑子烧糊涂了?”

素风翘着手指,轻描淡写道:“现在没活干,我练练绣花针。”

“马上就要到申时了,按往常习惯夫人定要醒了。咱们赶紧去伺候。”说着,她撩开被子准备穿鞋。

“别。现在院里没人敢出屋去。”

雅风有些呆:“……啥?”

素风努努嘴,从丝绢上拉出一股丝线,“君侯来了,命人都撤下去呢。”

听到是长孙无妄的命令,不是院内人疏于管教贪懒,雅风这才定了定神。

只是……君侯过来跟撤人有什么关系。

她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指窗隙。院中景致如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必须撤走人的事。

素风打了个哈欠,拉长语调:“快关上吧,要是被人发现……”

雅风依言阖上窗。

“行了你也别绣了。困就去睡会儿。”

“我也这么觉得。”素风嘀咕着丢开绣活,言语中又打了个哈欠,趿着鞋往床榻走去。

雅风按下心里疑惑,揉了揉眼睛,拿起那面绣活,心不在焉绣了起来。

主屋内。

极压抑地低声此起彼伏。那头乌发被细指紧紧抓住,手指的主人似想推开那颗脑袋,又似用力往下按。像沉浮在无边无垠的深海中,迫使她从头发丝到足尖都绷得笔直。那片深沉海域中,海心潜藏着一条滑腻鱼儿,鳞身灵活粗砺,正张牙舞爪地左右摆尾吸吮,誓要搅弄得不得安宁。可怜浪潮刚息,未曾平复的海心瞬时又喷出汹涌浪潮。

直至雨歇暂宁。无从倚靠的水珠淅淅沥沥,滴答滴答,“啪”地叩响地面。

萧望舒脱了力般松开细指,“……你要去多久。”

若此时谁悄悄路过窗下,一定会被那一阵响亮吞咽声吸引住脚步。也不知道是多甘甜丰沛的泉水,竟然喝得如此狼吞虎咽。

“不会太久。”

到这会儿,男人才抬起脸。

他眉宇仍然清隽出尘,没了刀剑杀伐,潜藏在皮肉之下的暴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顺着鼻梁往下,高挺鼻尖沾着水光,像是才从雨中端方走来,那两片薄薄唇瓣也湿漉漉的,水色下艳红至极,衬得颔尖越发雪白。

长孙无妄起身,不再半跪软榻,肩上软肉随他动作晃荡,无力坠落,却又在下一秒被滚烫掌心扣得发疼。

他垂低头,一颗水珠从下巴砸在她眼角。萧望舒颤了颤睫,才经历几欲崩溃的一场神经仍在发麻,她湿润双眼尚未平复,只听得他轻轻笑了一声。

“舍不得我?”他舔走那颗水珠。

“……做梦。”

似是不满她的口是心非,男人俯低了身子,一只修长有力的腿屈在榻上。萧望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视线天旋地转,似乎衣衫也随风分散飘舞,她被那只滚烫大掌架在他腿上。

男人依然白袍端正,革带紧束,就连长腿上的靿靴也未褪分毫。若不是感受到他鼻息灼热惊人,谁都会被他这副端方君子的模样蒙骗过去。

萧望舒微瞪着眼:“适可而止。”

“我去带兵攻打冀州,你就不担心我?”

“祸害遗千年。”她往后退去,想要逃离,“谁能把你收了去?”

长孙无妄微挑眉峰,“你。”

萧望舒一怔。

他没有留给她多余喘息机会,伸手将她拉了回来,重重撞在结实胸膛。

似刚刚被他解开了系带,这会儿她衣襟大开,小衣松松垮垮,这一动无异于以卵击石。长孙无妄挑开那根藕粉绫带,小衣几乎是毫无阻拦地顷刻落下,盖在白袍下那团庞然晦影。她被扣在怀里,紧紧地、亲密无间地。感受到难以忽视的圆润,他低低笑起来,胸膛震颤,白缎上的金线似生了尖刺,一起一伏间细密摩挲。

刺疼麻意倾泻而下,像是猛然间又回到了深海,她又被汹涌海水锁在除他以外无人可擅入的疆域,日夜不明,难以逃离。

萧望舒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眼尾漫上濡湿。她的手又虚虚撩过玉蹀躞,叮呤声中惟他听得那份颤抖:“…脱……”

“脱什么?”

“不、没有……”

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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