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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ZR中文网 > 月光照不到_冬夜星【完结+番外】 > 第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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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

 

然后我听见她叫我。她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叫我姐姐。

她抬头看我了,她眼神沮丧得可怕,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接着她说:“你可不可以,一直是我的……”

那一刻的感受我无法形容,我隻觉得脑子里的弦断掉了,有不该出现的想法闪过。我忽然理解了她为什么要问我那个和我同路的男生是谁,尽管他根本不重要。

她此前到底是不是不敢看我,我已经无暇顾及了,我只知道这个瞬间,是我不敢让她把话说完。

我忙慌地抱住了她。

她在我怀里轻蹭,我们亲昵得过了头。她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说:“当然,你是我最宝贝的妹妹。”

说完我不敢松开怀抱,我不敢面对她的眼睛,也不敢确认她的反应。直到她告诉我她要睡一会儿了,我才匆忙离开。

那天晚上陈芳照例在工地忙活,没有回家。

我的情绪一整夜都没有平复下来,窗外的闪电让我心悸,有些想法一旦出现了,就盘根错节地扎在了我心底,忽视不了一分一毫。

我先是觉得荒唐,否认了我的猜想。等到那些她拥抱我,触摸我,这些无法忽略的细节布满我的神经时,我选择了将这一切合理化,我找她的年龄为借口,找她自我误读的爱为托辞,我抓着这近乎微小到不存在的可能性为救命稻草,在黑夜里挣扎。我拚命编造和放大这一切的积极属性,以自我说服。

却又失败在她的眼神里。

我无可奈何,我仍然无法面对。在所有自骗性防卫机制里,我最终选择了压抑与分离。这是我擅长的事情。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妹妹,她颇有几分像我——她做了和我一样的选择。尽管她不如我这么熟练。

之后我很快意识到,我能照顾陈谨悦,是她让我照顾,喜欢我照顾。而不是必须我照顾。

她不再问我的时间安排,也不用我再早起为她准备好早饭,不问我这道难题怎么做,更不撒娇问我一起去散步。我配合着她,不说一语。

陈芳回到家的时候总觉得很欣慰,说悦悦长大懂事了,不要人操心了。陈谨悦听到这话呵呵直笑,眼神已经能轻松地看向我。

被困住的——好像只有我。

如果把「她不再需要我」称作懂事的话,那我没有辩驳的余地。

是我让她长大了吗?用这样一种扭曲的方式。我没有答案,我只知道这和我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我们像这样,亲密又疏离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聊些日常但无关痛痒的话题,说些状似长辈和晚辈间看似重要但实则无人关心的话。

直到她高一下学期课程结束,在我以为这件事已经永远被埋葬在时间里的时候,我心里那点无以名状的失落和迷惘又被她卷起。

那天我替陈芳去参加妹妹的结课家长会。家长和学生挤着坐在一张课桌旁,陈谨悦自然是挨着我的。

她成绩一向谈不上好,但也不算差。合乎规矩地漂在中游。这样的场合我不是第一次来了,我以为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老师简单叮嘱几句我们就可以回家。毕竟陈谨悦不会是那个被拉出来当典型的孩子,我作为「家长」,也合乎规矩地漂在中游,乐得自在。

可我忘了这是高中了,也忘了她们16岁。学业紧迫,情窦初开。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字句严肃说起早恋问题,嘱咐学生对学习保持专注,告知家长注意防范。

我觉得有些尴尬,尽管我从来没有和陈谨悦开诚布公谈过这个问题——当然也不可能谈——可我没有来由地心虚。

我侧过头去看她,碰巧她也看我,我们很久没有这样的对视了,明明是在一个这么严肃的场合,同教室的学生家长都皱着眉头,而陈谨悦目光如绸地望着我。

“你呢……有喜欢的人吗?”这句话我还没讲完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后悔。我不应该问,可我面对她的眼神,嘴巴比脑袋先做了决定。

“有。”我不知道她为何能如此坦荡,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语调还如此轻松。

我没有再说话了,我敢问,却不敢追问。

“是女生可以吗?”结果陈谨悦却追着给了回答。

我顿时警铃大作,可我没有其他的话能说。“可以。”我佯装镇定,给出一个「家长」该有的,对青少年性取向的正确反馈。

她听到我说这两个字竟然笑了,这一笑,我心又沉了。我猜她是否意识到其实我知道她喜欢的是谁?

我不敢看她,我的眼神一定会出卖我。我发现她的情绪亮了又暗,在这短短的几秒里。

她又说:“但是太累了,已经不想喜欢了。”

我沉默,我又一次感觉她在离开我。我短暂地闭起了双眼,她也不再说话。

那天晚上,我又同那个雷雨的夜晚一样,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但我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同。我一遍遍读着她说的那句“但是太累了,已经不想喜欢了。”

我说不清,当初那句“一直是我的”和如今这句“不想喜欢了”到底哪一句让我更觉恍惚。

凌晨两点,我的房门被敲响。是陈谨悦。她已经近两年没有这样过。

我的心又咻地一下提到嗓子眼,我深吸了几口气,才有办法平缓地说出“进来吧。”

她推开门,没有进来。她说饿了,问我可不可以给她做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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