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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钳住妹妹的手,拖着她穿过客厅,打开房门。
——陈谨悦第三次进入这间房,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房间窗帘大开,在月色里勉强看清路径,陈谨悦挣扎着,怎么捶打对方都不起作用。林韵声狠了心锢住她,打开主卧浴室的门,挑开龙头开关,清冷水流从那一处衝出。
她抓着陈谨悦的两隻手,抹上洗手液在冷水里衝洗。随后将她带出浴室,摔到床上。
林韵声走去门边,反锁住门,「咔哒——」一声响。陈谨悦在这声音里,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她沉入旧梦里,梦里是林韵声自行车后座飞扬的发丝,是雨天的那把伞,是她小时候第一个衝出校门去找等她放学的姐姐的期待。
还有梅园漂亮的梅花,它们现在该落了吧?
南城今天的天气还好吗?海风还是那么温和吗?
眼泪划过她的眼角,她仍然不睁开眼,她感受到床在下陷,林韵声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用没有波澜的声音问她:“林韵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换来了她习以为常的沉默。
她缓缓睁开眼,双手抚上眼前人的脸,林韵声的眼睛又是红红的。
眼尾那颗痣啊,勾走她的心神,藏匿的她爱意。
“你知道吗?”她又问。
林韵声的眼泪忽然滴下来,滴在陈谨悦的脸上,和她的眼泪溶在一起滑落。她这辈子第一次看林韵声落泪。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愿看到。」
结果最后连这点小事都没能如愿。
她颤抖着手替她擦掉泪水。这件事,林韵声为她做了太多次,而她是头一回。
她听见林韵声用她受不住的哭腔叫她: “小谨……”
她心软,她恨自己又心软。
陈谨悦深吸一口气,眼泪卧在眉眼间,她伸手去解自己的领口,然后第二次抓上姐姐的衣领,把她带下来,在眼泪里和她接吻。
——世间哪有两全法。
——林韵声。你荒唐,我活该。
——我们天生一对。
林韵声左手和她十指紧扣,折在肩侧,右手一点点触碰她。她手指冰凉,惹得陈谨悦一阵颤栗。
“……继续,林韵声……”她低喘着在耳边催促。
继续——像她十八岁那个夜晚一样,用爱意包裹她,让她觉得幸福来得这么简单又轻易。
她是一汪因为林韵声而重新沸腾的潮湿。
她再次和她唇齿交缠,她不愿意清醒——在这样扭曲的爱里放纵。
陈谨悦眼神开始失焦,林韵声俯下身去找她脆弱的脖颈,轻轻地吻。
——「我很爱我的妹妹陈谨悦,爱她还咿呀学语就叫我声声姐姐的时候。」
也爱她现在这样语调嘤咛,讲不出一句完整话的时候。
——「爱她跑着来牵我的手,一整个手掌太大,她隻捏着我两根手指头的时候。」
还有她像现在这样用另一种方式占据我右手的时候。看她漫溢,看她落水。
林韵声轻轻引着妹妹翻过身,世界在月光里是黑白的,只有那根红色发绳亮着灼人的颜色。
湖滨公园的阳光似乎还缠绕在上面——她不喜欢。
她抬起黏湿的手将发绳从妹妹的头上取下来,陈谨悦的长发倾泻而下,散在光洁的后背上,落到皱起的床单上。
她将冗长的发绳折起,坠珠与流苏垂在下方。
——「陈谨悦牵起赵曼的手,对她说‘走吧,姐姐。’」
一下,坠珠在后背弹开,声音细碎。
“嘶——,疼。” 她想逃,却被林韵声按住了腰。
两下,流苏掠过肌肤,浮起红痕。
“林韵声,你别……别这样。” 她开始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三下,在梅园扬起过欢愉的银铃,响得沉闷。
“你叫我什么?小谨……”
四下,分崩离析,珠线溃散,滚在地板上,弹起两下,又归于沉寂。
陈谨悦感觉背上被液体沾湿,刺得她后背灼热疼痛。她回过头去看林韵声,见证她的眼泪第二次落下。
为什么疼的是自己,而流泪的是她。
林韵声从后方低下身来,停在她耳边,她将眼泪蹭到陈谨悦的耳廓上,问她:“你叫我什么……”
“姐姐……” 她哽咽着回答。
林韵声抬手绕过她的肩侧,去擦妹妹的眼泪。
她避开痕迹,抱起陈谨悦,往封闭阳台的沙发走去。她把她圈在怀里,轻轻偏过身,借着月光看她身上的伤痕。
“疼吗……”
陈谨悦红着眼睛不说话。
那一刻她发现悲伤是有形的,它是一条一条浮起涌现的红绸,声音是银铃坠珠夹杂着哭泣落下的闷响。
越听越遗憾。
「咔哒——」从玄关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是妈妈回来了。
陈谨悦抬起头去看姐姐。
她的眼睛沉入她的双眸里,她又看到林韵声脸上挣扎的模样。
“林韵声……”
她忍着疼立起身来,变换方向。她面对着林韵声,像此前很多次那样跨坐在她身上。
陈芳走过客厅。
“林韵声……你别让我走。”
她声音颤动惹人怜惜——已经不愿意第三次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