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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怎么会来温城请香呢?”陈谨悦钻进被子里,从背后抱着姐姐,问她。
她的呼吸打在林韵声的脖子上,让她不自主缩了缩肩膀。
“因为南城没有寺庙啊。”
啊。
陈谨悦左手绕过她的脖颈,把怀里的人圈起来,说:“你好可爱,林韵声。”
“所以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啊?”
“真的不能说。”
哦。
她左手手臂痒痒的,低头去看,林韵声的枕头底下有一根红色的线头冒出来。她伸手去扯——是那根发绳。
如今没有了那些让她疼过的小物件在上面,看着倒真的像一根缠着命运的红线了。
“林韵声。”
“嗯?”
“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呀?那么不容易。”
怀里的人翻了个身,和她面对面。她伸出手去点妹妹的鼻尖,陈谨悦便正好将手里的红绳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
“没有不容易啊……不是遇到妈妈了吗?”
“妈妈她真的很爱你啊,你不要害怕她不要你了。”
“嗯……”
“那晚你见到她,后来哭了吗?”
“哭了好久。” 她难得说了实话,没有隐藏自己的脆弱。
“你走了之后,我觉得难熬的不是时间,是……怎么说呢,是一些无法再挽回的事情,让我……难受。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还有妈妈。”
她说着,眼睛又红了。
陈谨悦倾身去吻她的眼角,“……你知道吗?我那时候觉得人生有遗憾,因为不明不白的结束。”
“现在觉得更遗憾了,我错过了好多为你擦掉眼泪的时刻。如果我早点发现你的害怕和孤独,我能陪着你就好了。”
她把绕在手指上的红绳取下来。问她:“可以吻你一下吗?”
林韵声没说话,闭上了眼睛。她凑过去轻轻舔她的嘴唇,柔声叫她:“姐姐……”
等松开后,再帮她把湿漉漉的嘴唇一点点擦干净。
“你真的信佛啊?”
“你……干嘛在亲完之后问这种问题。”
“就是想到了嘛。”
“嗯……也不是很信。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我的愿望没实现怎么办。信吧,信一点。”
陈谨悦被她逗笑了,说:“差点以为你要出家。”
“出不了啊。”
“嗯?”
“七情六欲根本断不了……”
也是。她又上前去亲她一下。
“我也不怎么信,我感觉你已经像我的信仰了,活了二十几年,全都是你……”
“啊……但我,不怎么好,不要把我摆到这么重要的位置吧。”
陈谨悦拿鼻尖去碰姐姐的鼻子,“嗯……可以不那么好,不用完美。如果你落下了,我就接住你,好不好,林韵声。”
“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
她如今触碰着的人,像时光转换了二十多年,再与她重新相识,重新认识她的挣扎与破碎,不完美与痛苦,当然还有爱。
林韵声之所以能成为她的安抚物,是因为把自己纯净无言的爱全都给了她。
她又去和她额头相抵。
“我感觉现在好像在做梦一样。”
“嗯?”
“我有时候,不敢太幸福,有一种害怕被发现的感觉。”林韵声目光缱绻地望着妹妹。
“但那时候和你在一起……真的好开心,像梦一样,然后就被命运开了玩笑。”
“现在又是这种感觉。”
“那你现在梦里还有我吗?”陈谨悦问她。
“有啊……一直都是你。有时候还在梦里和我吵架。”
“那对不起嘛。”
林韵声笑了一下,说:“我前两天好难过,我就想,我这辈子还会不会爱上其他人啊,会不会轻松一点。”
陈谨悦立刻就瞪起了眼睛,“什么啊,林韵声,你都开始想这些了啊。不行。”然后有点霸道地吻上去,说:“不要抛弃我。”
“那你还走吗?”
陈谨悦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然后赶在失落沉到林韵声心间之前,抬起住她的手腕,将手里那根红线轻轻系了上去,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但我的线在你手里。”
“我等你把事情理顺好不好?”
林韵声红着眼睛点点头。
所以,她的姐姐到底被困在了哪一年呢?
是意识到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被爱的七岁,还是被生活又一次剥夺希望的十岁,亦或是更早。
陈谨悦不知道自己手上到底有没有可以解救她的钥匙,但她明白林韵声需要时间去和自己和解,和妈妈沟通,然后才有可能心无旁骛地成全自己的爱。
她不要林韵声是破碎的,她要她圆满;不需要是完美的,因为不完美也同样让她心动。
她被林韵声和妈妈的爱滋养了这么多年,长成如今「完整」的模样,而她想她和自己一起变得完整,一起站在阳光下,没有患得患失,也不要自我责备。
而无论林韵声最终变成什么样,她都清楚自己的爱不应该牵绊她,不可以停滞她。
此时失眠的常客,早已记不清入睡的要领。褪黑素在这一夜不被需要,疲惫的两人,都成了想睡但舍不得睡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