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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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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庄出来后, 谢知棠和青泷坐飞车返回。

道路两畔粉白相间的早樱悄然盛放,在明亮暖和的阳光下,奏响浪漫的春日序曲。

远处的儒家建筑古老典雅, 十三根白玉柱在樱花从中若隐若现。

飞车上,谢知棠坐在窗口微微侧身, 将宽大的袖子拂在车窗上。袖子中的留影珠默默地记录着一景一物。

这些花不知道开了多少遍, 也不知道累不累。他像是想起什么, 又自嘲地笑了笑。

谢知棠的两个酒窝倒映在青泷眼里。

师兄, 燕瑶,苏妙月,他们笑起来都不一样, 可是都很好看。

青泷认真调整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才说道:“师兄, 这个给你。”

谢知棠扭过头来。

坐在对面的青泷伸出手,递过去一个糖盒,额头几缕碎发湿漉漉的。

她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倒映着纷飞坠落的樱花, 纯澈地不染一丝尘埃。

谢知棠看清楚后:“这不是止痛的饴糖, 你没吃吗?”

青泷眼神闪烁了一下,小声道:“师兄,我……我不痛。”

谢知棠一惊。心想, 你别搞我啊。好不容易启发师妹生出了痛觉,他的农家大业还等着师妹来继承呢。

脸色不由得严肃几分:“师妹是不是忘了我的话,我说过,农家弟子要耐心观察, 你再感受……”

“不是的, 师兄, 我知道痛,”青泷不擅长说谎,急得脱口而出:“只是想把它留给师兄的心情,远远超过了疼痛的感觉。”

她低下头,轻轻重复道:“只是很想留给师兄。”

谢知棠微愣。

飞车转了个弯,青泷身子微微前倾,手中的糖盒摇晃,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知棠轻吁一口气。师妹知道痛就好。

“原来如此,是师兄错怪你了,”他笑道:“一定是月儿说的。我喜欢吃这个。”

打开盒盖,鲜艳的糖纸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景,绚烂闪闪发亮。

在记忆里,也有这样一盒糖。

那是医家刚研制出饴糖的时候。师尊那个老头,明明是圣者,却一点也不正经,居然趁看病的时候偷拿了一盒。

沅圣冲他招手:“徒儿,快看师尊给你带了什么。”

十三四岁的谢知棠一身泥泞从田间淌过来:“师尊你最好是给我带了双新靴子。”

沅圣将谢知棠从泥中拔了出来,一老一少坐在田埂上,一边吃糖,一边比赛用长草编蚂蚱。

再后来是师尊逝世后了。有一次他去药庄,苏妙月突然想起什么,往他手中一塞盒子:“糖糖,你以前可喜欢吃这个了。”

谢知棠觉得疑惑。师尊那盒糖不是偷拿的么,怎么苏妙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呢。不管了,记忆中田埂上的少年笑容飞扬,所以这个糖应该很甜吧。

并没有。

淡淡的药味在舌尖萦绕。他决定,以后不会再吃这个糖了。

飞车正跃过一片湖。春风骤起,吹皱平静湖面,将樱花静静地吹落枝头,在湛蓝的天空中打了几个转,从车窗里飘进来。

青泷笼罩在光里,歪着头看他。

谢知棠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意外地,一股香甜的味道在舌齿之中蔓延开来。

恍惚中,熟悉的甜味将少年回到那年早春的田野,身后的柳树放肆招摇。师尊用袖子擦去他下巴上的泥,一本正经地说:“你这蚂蚱太过松散,哪有师尊编的好看。小子,姜还是老的辣吧?哈哈哈哈哈哈。”

“等你有师弟师妹了,你可得教他们如何编草蚂蚱。不行不行,师妹不行,蚂蚱太丑了,你得教女孩子编草鱼,飞燕……”

为数不多的记忆涌现,谢知棠不由得顿了顿。过了很久,感受到青泷投来的探究的目光,他才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嗯,好吃,师兄很喜欢的。”

他伸出手去,轻松道,“呐,师妹也尝一颗。”

青泷看向掌心,师兄放了一颗糖,还有一朵被风吹进车窗的樱花。

那是一朵三瓣花,浅粉轻柔,花瓣上还有温和的湿润。让人不禁猜想,它也许是被吹落枝头,又擦过湖面,走过很远的路,来到她的掌心。

谢知棠迎向她的目光,浅笑,不自觉地连声音也轻了许多:“聊赠师妹一朵春。”

青泷轻轻放在鼻尖嗅了嗅,是宁静而恬淡的香气。不知为何她就笑了,心底突然有好多话想跟师兄说。她问谢知棠樱花的习性、品种和繁殖,谢知棠一一作答。她又同师兄讲起在药庄看到的针灸铜人,讲燕瑶告诉自己的凄美爱情故事,谢知棠扶额无奈地笑。

他慵懒地靠着,笑起来睫毛轻颤,仿佛全世界于他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目光却如温温泉水,阳光在他鼻尖上跳跃,嘴角一对酒窝平添了几分少年感的青涩灵动。

师兄真好啊。

师兄不会冷淡地说“你不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无聊的事上”,师兄也不会说“青泷,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师兄来说,她能观察这一切,这一切无聊的小事,就是最重要的事。

蓝天白云之下,碧湖微波之上,飞车驰骋在如雪般纷纷扬扬的樱花之间。

春风骀荡,将并肩而坐的两人衣衫轻扬,一青一蓝正如水天入画,清新淡雅。

少女生平第一次“被允许”问很多问题,说许多不着边际的话。

她捧着脸,一会问起花,一会问起树,长发垂在肩头,窗外的樱花擦肩而过。

她似乎对这个世界有着无数的疑惑,无数的想象,也有着无数的欢喜。

甚至让谢知棠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师妹从前过得真的不好吗。

“对了,师兄最喜欢什么花?”青泷问道:“是最喜欢的。”

谢知棠不假思索道:“海棠。”

师妹问:“师兄,海棠是什么香味的?”

师兄笑道:“海棠无香。”

“师兄有种植海棠吗?”

“当然,农家什么花都有。”

“什么花是什么花?”

“……”

“我以后也能种很多很多花,和它们成为朋友吗?”

“自然。”

……

路过湖中心时,两辆飞车擦身而过。

秦曜闭目靠在座椅上,关好车窗,任凭飘舞的樱花落到玻璃不断下落,就像一一行行纷沓而至的眼泪。

这一切绚烂春景都与他无关。三年前那场大火早已将他的心烧成一片荒芜,一片焦黑。

寸草不生的灰烬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本以为,还有一把剑,会跟他一起守着她,等着她。

“呵,果然是没有剑灵的东西,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新主人。”他喃喃道,“新主人我倒要看看你要找什么样的新主人。”

黄瑾温坐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自圣者江瑜言明“问情剑鸣,乃认主之兆,”殿下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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