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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克里斯确实有点担心,但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很为父亲感到骄傲呢!

父子俩单独谈了谈,张文雅也没有偷听,大概还是想教育克里斯不能使用暴力手段吧。

不过,不怎么有说服力。他自己还不是只能想到用暴力来解决问题,或者只是为了撒气。

梁先生作为男小三,应该不会主动挑衅肯特先生。

男人啊,果然都受不了戴绿帽呢。

晚上的小小冲突不幸的飞快传遍整个小区,外国友人如何评价肯特先生的撒气行为不得而知,保姆圈里倒都觉得肯特先生这个大冤种还算有点“男子汉气概”,纷纷谴责肯特太太“红杏出墙”,“不守妇道”。

郭大姐林大姐都挺鄙夷丽雅,说她给丈夫戴绿帽子,克里斯老可怜了,以后呀,抬不起头来喽!

她俩的思想很传统,也不懂一对夫妻闹到要离婚,肯定不是哪一方的错,尤其人家美国人民天天喊着“自由”。她们不懂娜拉为什么要出走,也就不明白为什么丽雅放着斯文温柔的肯特先生不要,居然傍上一个“白相人”。

“白相人”是上海话,专指男人,指的是一个人外表光鲜花花公子,但却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喝玩乐、骗吃骗喝骗女人。

她们都觉得外国友人高人一等,美国阔太太搞上中国白相人,是有哪里想不开?

张文雅很疑惑,梁先生居然是“白相人”?完全看不出来嘛!

不过她也不信梁先生跟丽雅是“真爱”。

作者有话说:

《黄山来的姑娘》说的是我们安徽的小保姆在北京工作的事情,除了演员没有半点黄山口音之外,拍的还挺向上的。女主玲玲是个来自黄山的姑娘,在北京换了几个雇主。第一任雇主很典型,斤斤计较,每天菜钱都要报账,看不起外地人,诬陷玲玲偷了毛衣(其实是被女儿带去厂里忘了拿回来),玲玲这实诚姑娘跑去重买了一件新毛衣,反而被雇主嫌弃过于“斤斤计较”,把她赶走了;第二个雇主苦命女人,刚生了孩子要坐月子才找了保姆,结果丈夫在外地工作,人没回来钱也没回来,抛妻弃子大渣男,好心的玲玲临走之前还给雇主买了只鸡炖上;第三个雇主家境很好,爷爷是部门领导,奶奶是书法家,孙女想进歌舞团,想让爷爷走个后门,爷爷义正词严说咱家不兴搞这个歪门邪道。

结尾是玲玲家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承包了鱼塘,叫女儿回家帮忙,玲玲回家愉快的当鱼塘主去了(不是)。

故事符合1984年的精神面貌,一切都是积极的,就是按照现在的眼光来看,实际它的主线是很弱的,反映改开对女主的影响,女主实际很被动,对家里的鸡毛蒜皮只侧面描写了一点,弟弟有出息好好上学,哥哥聪明但是不走正道,迷上赌博,家里找她这个妹妹要钱,给她愁死了;但快到结尾忽然来了个转折,赌鬼哥哥办起了公司,出售渔产品,家境顿时来了个大飞跃。过于美好了一点。

◎人人都要有私房钱◎

到了6月初,美国学校要放假了。

上海美国学校跟中国学校不一样,不是7月初才放暑假,而跟美国学校同步,6月初便放假了,暑假长达三个月。按照美国家庭的传统,暑假是亲子活动的最佳时间,父母带上孩子去旅游,或者送孩子去参加什么夏令营、童子军的活动。

丽雅·肯特要返回美国,梁先生与她同行,签证资料放到肯特先生桌上。

还能怎么样?只能给他通过喽。

丽雅打电话问克里斯要不要跟她一起回美国,或许他想回美国上学。

克里斯挣扎了好几天,还是决定留在上海。

“爸爸很可怜,”克里斯恹恹不快,既为了拒绝了母亲感到难过,又为父亲的不幸感到难过。“我要是也走了,他准会觉得连我也抛弃了他。”

“抛弃?”

“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

“丽雅首先是她自己,你觉得对吗?”

“嗯哼。”

“然后才是肯特先生的妻子、克里斯·肯特的母亲,对吗?”

他想了想,“你说的对。我不该为此难过,我的很多同学都是单亲家庭,没有父亲或是母亲,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们也会离婚。”

张文雅摸了摸他脑袋,“你需要找人谈谈吗?你学校里应该有——那个词叫什么?心理辅导老师?”

“有的,但我不想去见她。”他叹气,“我能跟你谈谈吗?我只想跟你说说。”

“我不一定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你该好好练习口语,我暑假留在中国,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说话、说很多话,我保证你学的很快!”

那倒是不错的!

张晓峰很忙,忙得想不起来女儿应该搬家了。他不问,张文雅也不会主动提及。

程秀梅差不多每个周一都约她出去玩,她们看了几次电影,克里斯想跟着一起去,张文雅没带他,不然要怎么跟程秀梅解释呢?

但她忘了自己两边糊弄,对张晓峰说自己在小超市当收银员,对程秀梅说自己在饭店打杂。终于有一天,程秀梅说漏了嘴,张晓峰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管是当收银员还是当个打杂,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居然撒谎呢?而且,到底哪边说的是真话?或者说,全是假话?

这会儿他想起来张文雅说要搬家,便问她:“你上次说搬家,找到房子了吗?”

张文雅也没多想,随口一编:“找到了。”

“在哪儿?”

“在——闸北。一个小破房子,房租便宜。”

“闸北啊,环境怎么样?一个月多少租金?”

“一个月20块。”

“太便宜了一点。多大的房子?”

“——二十几个平方吧。”

张晓峰点点头,“那我得去看看,看看周围环境行不行。你一个小姑娘单身住个房间,要是让人注意到,会想占你便宜的。”

张文雅没想到他会提出来去看看,愣了愣,“不要了吧?”

“怎么不要?我是你爸爸,我担心你的安全。”

张文雅心一紧:完了!这临时上哪找一套二十多平方的房子去?难道她要为了应付父亲,真的跑去租一个小居室?

“你这孩子,怎么不跟爸爸说实话?”张晓峰很轻松的说:“是不是认识了什么男孩子,住到男孩子家里去了?”

“啊?”张文雅发愣,没想到张晓峰会想到天边去。

“我跟你说哦,上海男生不怎么好,他们瞧不起外省人,觉得除了上海本地人,还只有上海市区人才算是上海人,其他都是外地佬。你这样不明不白的住到别人家里,要叫婆婆瞧不起的。”

张文雅犯愁了,是要认下这个压根不知道在哪里的“男朋友”,还是再编一个故事?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好别的故事。而且,要是说有男朋友,张晓峰接下来提出要见见未来女婿,她上哪儿找个“毛脚女婿”给他?

完了,这就是撒一个谎必须用一百个谎来圆的实例。

她有点后悔,但不是后悔撒谎,而是后悔没有编一个更能自圆其说的故事。

她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是撒谎了,我不是做收银员,也不是在饭店打工。我是……我给人当住家保姆呢。”

果然,张晓峰气得要命,“我张晓峰的女儿,怎么去做伺候人的人了?!”

“工作不分贵贱。”

“你小孩子懂什么!你是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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