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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是京中大理寺的,前来相州暗访。”浮云子开门见山亮明身份。他身后的龚守学亮出了手中的大理寺令和派遣文书,这实际上都是伪造的。
龚守学和韩嘉彦都见过大理寺令和文书的模样,浮云子按照他们画出的样板,巧手造出。大理寺令牌本是铜铸的,浮云子使用烧陶的泥仿製,烧硬了后,在其上喷了些铜粉,打造出金属的质感来。
钱大石闻言皮肉一紧,陪笑道:“原来是京中的上官,小人……小人早就不在相州府任职了,您有何公干,要来找小人?”
“我且问你,你可识得朱九,此人曾是你们相州府的刽子手。”浮云子道。
钱大石歪着嘴,眉头拧在一起,一脸痛苦地道:“朱九……小人确实识得,但他早就死了。”
“死了?甚么时候的事?”浮云子问。
“应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猝然病死的,好像是犯了心绞病。小人还去他家吃了丧酒。”
“具体点,甚么时候死的?”
“这……元丰四年六月时死的。”
这个时间点让浮云子、龚守学眉头蹙起,心道怎么这么巧,相州劫盗杀人案是五月份的事,六月,处死三个劫匪的刽子手就猝死了,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他们可半点不信。
“那就只剩下你了,嘿。”浮云子扯着嘴角诡异一笑,钱大石闻言,心底一沉,他显然已意识到了浮云子二人是来调查甚么事的。
“上官,您饶了小人罢,小人都这把年纪,没几年好活了……”他哭丧起来。
“你哭甚么?我啥都没问呢?还是说,你有什么说出来会危及身家性命的事?”浮云子冷笑道。
“小人哪敢有此等隐秘,上头打个喷嚏,我们这些小人物都会被喷出老远,小人好歹在相州府干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你搞清楚,你现在不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当下就有性命之危。”浮云子道。
钱大石颤抖道:“上官要问甚么,小人答就是了……”
“你可还记得元丰四年,相州府发生的那起劫道杀人案?”
“小人好像……唉,记得,记得记得……”钱大石还想耍滑头,但被浮云子掐住酸穴,稍一使劲儿,便痛不欲生,隻得立刻改口。
“记得就好,现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那三个劫匪是何人,你一一说来。”
“小人……”他挣扎着,实在难以开口。
浮云子见状,加把火道:“不敢说?没关系,我们早就查出眉目来了,你自己说,还是我们查,这里面的差别可就大了。”
“我说,我说……唉……”钱大石一脸痛苦,“那三个劫匪,是三兄弟,姓唐。”
“没了?”浮云子挑眉,随即喝道,“继续说!”无限好文,尽在52书库 52shuku
钱大石吓得一抖,隻得道:“多的小人真的不知了,小人只是偶然间听闻这三兄弟在牢里窃窃私语,说到甚么‘大姐’,甚么‘颠覆宋室’,甚么‘死而无憾’之类的话,小人真的要吓死了,根本不敢细听。”
“是谁下令处死他们的?是否是当时的知州韩忠彦?”
钱大石摇着头,死活不肯说,隻道:“你们杀了我罢,杀了我罢,一了百了算了。”
“不敢说?你和朱九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如何能安然在相州城里待着,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封口费拿了多少?”
钱大石嚎啕大哭,整个人从浮云子手中滑到了地上,瘫软下来。
“说!说了就解脱了。”
这一番威逼恫吓,真是让一旁的龚守学大开眼界。浮云子似乎一早就看透了钱大石的性格,根本不与他绕圈子,单刀直入,见血封喉,几个来回间就迅速打破了钱大石的防线。
钱大石嚎了半晌,终究是累了,颓丧地哑着嗓子说出了当年事:
“我俩是拿了钱,陈安民直接找到了我们,要我们尽快处理掉那三个劫匪,下手的是朱九,我隻负责开牢门把人带出去。他绞死了那三个人,不是我下手的。陈安民本身就听命于韩相公行事,这一整个相州府,有谁不知道相州韩氏的威名的。但那三个劫匪也确实干了杀人的勾当,也确实该死啊。”
“朱九死了,你怎么会安然无恙?你就不觉得自身处境危险?”
钱大石迭声道:“谁说不是啊!小人就是因为跑了,才能保住这条命。我事后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无比英明。我吃完朱九的丧酒,就连夜逃去了外地。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女儿早嫁了人,也没甚么牵挂。我在外躲了三年,后来觉得风声过去了,才回来。”
龚守学接过话头,转而问道:
“被劫杀的死者是否名叫程鸢?”
“是叫程鸢,曾是相州韩氏的女婢,丈夫名叫周书诚。”
“程鸢当时不过二十岁,怎么会后来讹传成了老妇人?”
“小人也不知道,可能是韩相公放出来迷惑人的消息。”钱大石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