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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民女不会骑马……”游素心尴尬道。
赵樱泓此时灵台混沌,强烈的情绪控制着她的心神,她思绪纷乱,一时不知该作何安排,好在媛兮陪在她身旁,这时候连忙道了句:
“游大夫若不嫌弃,与婢子坐一起罢,这车驾前辕宽敞,还能再坐一人的。”
“好。”游素心答应下来。
此时赵樱泓已然钻入了车厢之中,媛兮拉了一把游素心,二人并肩坐于车辕之上。车驾出发,游素心一肚子的疑问,但却压根不敢多问。
车厢之中不时传出难以压抑的啜泣声,长公主似是伤心欲绝,这哭声让游素心的心都揪了起来。
媛兮坐立难安,时不时回首看向车厢内,想要进去又不敢。
游素心实在忍不住了,悄声询问媛兮道:“长公主这是出了甚么事?”
“长公主和官家起了争执,官家说了重话,还将她赶了出来,伤了她心。”媛兮犹豫了片刻,悄声回道,随即问,“游大夫,您有没有办法让长公主平复情绪,婢子很担心她的身子,阿郎说她不能情绪太过激动。”
游素心想了想,道:
“我试试。”
说着从车辕起身,道了一句:“长公主,素心冒犯了。”
然后也不等车厢内回应,便大着胆子钻入车厢内。
“你出去!”
赵樱泓慌张地抹泪,她不愿让他人看到自己这般模样,可情绪又克制不住。此时她有多伤心,就有多懊悔,她痛骂自己犯了不该犯的错,但又伤心于弟弟怎可这样对她。十数年相依为命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玩耍,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难道天家无情,自己与弟弟也概莫能外?
他与自己再也不心意相通了,不知何时就筑起了心墙,自己再也无法触及他内心深处的地方。自己说的话他不爱听了,他有他的主意,任何人都违逆不得,因为他乃天子!
而自己呢?说好听点是帝姬,是天子姊妹,说难听点,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水,还如何指摘弟弟的过错?
越是这般想,越是伤心欲绝,仿佛有一隻可怖又无情的手,将儿时深入骨髓的亲情从她身体里强行撕扯出去一般,痛彻心扉。
她竟呼吸失常,一时捂住胸口短促哮喘起来,面色泛紫。
“长公主!得罪了。”见状,游素心大惊,连忙开药箱取出针灸包,立时为赵樱泓下针。媛兮掀开车帘,惊呼不已,扑到近前。
游素心道:
“你扶住她,褪去她衣衫。我必须即刻施针。”
“好,好!”媛兮连忙配合。
二人好一通忙活,赵樱泓在游素心的施针下渐渐陷入昏睡状态,情绪终于平稳了下来,呼吸渐渐规律悠长起来,心跳也不再无序。
长公主车驾停靠在街道旁,车夫压根不敢驾车,生怕颠簸一下就危及长公主性命。
游素心抹了把汗,道:“好,差不多了。长公主虽然旧疾已然根治,但心臟到底不比常人康健,情绪过激还是会诱发心病。幸而我就在边上,否则耽搁片刻会有性命之危。”
“眼下该如何是好?”媛兮没了主意,询问游素心。
“先回府罢,想必公主府上药材都很全,我回去煎一帖药,服下巩固便好。”
“好。”媛兮连忙出了车厢,招呼外面的车夫即刻起驾回府。
车驾再次启动,游素心守在赵樱泓身侧,此时的赵樱泓神志不是很清醒,做起噩梦来,手在半空中乱抓,没个依凭。
游素心见状,下意识将自己的手递了出去,赵樱泓一把抓住,捂在了自己的心口。口中喃喃呼唤着:
“六娘……六娘……”眼角随即渗出泪花。
六娘?是长公主的甚么亲人吗?游素心疑惑,但也没细想。她探出另一隻手,拭去了那滴温热的泪花。
她望着指尖凝着的那点晶莹,心尖微颤,胸口一阵异样。
韩嘉彦赶赴开封府,在开封府大狱之中见到了那个落网的骑马女真人,此人衣衫都被扯破了,髡发结辫,确实是女真人的样子。此人见到韩嘉彦,神色一凝,撇过头去,似是害怕韩嘉彦对他进行报復。
不过韩嘉彦并无此打算,也没有对他进行审讯,这比较困难,因为语言不通,而开封府内并无懂女真语的人。
“韩都尉不若还是先回去,我听闻辽国使馆有懂女真语的人,我们今日去请,明日开堂审理,您再来参加,如何?您且放心,经过今次教训,我们一定加强戒备,绝不会再有闪失”韩宗道揖手道。
他很感激韩嘉彦给他机会逮住这个骑马的歹徒,让他挽回了一点颜面。
“即如此,一切就拜托韩知府了。”韩嘉彦还礼道。
韩宗道将韩嘉彦客客气气送出开封府去,韩嘉彦接着转到了暗所,将那巨汉留在了此处继续看守并接受治疗,而单独带着尹香香离开,返回长公主府。
这一通忙活,时辰已来到了十七日的傍晚时分,韩嘉彦错过了午食,这会儿快到府里了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在府门口下马,她带着尹香香往府里去。门口的下人们神色异样地瞧着她,欲言又止。韩嘉彦察觉到了下人们的神情,反应了片刻,才悟到自己带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回府,不是很妥,怕是让人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