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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安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怒又怕,最终还是没有言语顶撞于他。
“您的那位师妹,可是西派的祖师。”
“是,她叫多吉卓玛,青唐吐蕃人,她不知何故流浪到雪山里来,无父无母,被师父收养。出师后去了西夏,她坚信师父是从那里来的,她也毕生都在寻师父。但我听说,她后来与西夏的王族搅和在了一块儿,也是个脑子拎不清的。
“李玄曾去寻过多吉卓玛,跟着她学了易容术。那易容术也是师父传下的绝学之一。师父的三大绝学——医毒、武学、易容术皆已入化境,我们三人资质驽钝,不能学到她本领的万分之一。”
庞安时听到此处,已然有些精神恍惚了,他实在难以判断方有常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但这如今发生的一切,显然与他事先的设想早已相去甚远。
“好了,问也问够了,答也答完了,你今日便留命于此罢。”方有常说着忽而一掌劈了过来,要拿住庞安时。
庞安时吓得一机灵,好在他早有戒备,猛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直接从方有常的腋窝下蹿出,迅速向门口逃离。
他身上其实是有功夫在的,常年坚持不懈地习练轻功,终于在此派上用场。
方有常当即几步赶上,身形迅猛,手脚孔武有力,挥击出来罡风阵阵。庞安时跌跌撞撞避开,摔出了屋外,仓促间抓住脖间挂着的哨子,努力吹响。
然而刚吹响,方有常就一把抓住了他,他双手将庞安时背朝下横举了起来,顶起膝盖,将他往膝盖上砸,要顶碎他的脊柱。庞安时被一股巨力拿住,四肢悬空,不能反抗分毫,吓得是心胆俱裂,呜呼哀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衝出一个身影,对着方有常狠狠一撞,撞得方有常身子一歪,脱手将庞安时摔了出去。
庞安时砸在地上,顾不得眼冒金星,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就看到詹丹猛扑上前,狠狠将方有常扑倒在地,滚地纠缠起来。
而一旁,浮云子已然赶到,顾不得其他,抓起庞安时,运起轻功就跑。
“想走?!”后方响起方有常恶意满满的吼声,庞安时回首去望,骇然看到方有常已然迅速挣脱了翟丹的摔跤压製,反手拧断了翟丹的脖子,并以惊人的速度追了上来。
翟丹猝亡,收在门口的茶帮四人霎时红了眼,怒吼着衝上去拖住了方有常。庞安时凄声高喊:
“快跑!别和他打!”
浮云子头也不回地拽着他在村子巷口一拐弯,他就看不到茶帮四人了。
二人沉默无言地运足轻功快跑,根本顾不得后方。
然而刚跑到村口,忽而斜刺里冷不丁窜出一根飞针,正正好打在了浮云子的左后颈上,浮云子“啊”了一声,好似被马蜂蛰了,抬手摸住脖颈,将那根针拔了下来握在手里。
还未等他反应,一个呼吸间,麻痹感潮水般涌来,浮云子栽倒在地,顿时翻出白眼,浑身抽搐。
庞安时大骇,知道他中了毒针。幸而他在自己腰带上缝了针灸孔带,随身带着针。他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飞快地取出针来,控制住浮云子的心脉、封住他的血流,避免毒素迅速扩散。
彼时他们滞留在村口的一株榆树下,树前几丈远的林子中,走出三道人影,正是裴谡与张定齐,还有那个方家的小长工——方腊。
方腊手中持着一根吹管,应当就是他吹出毒针,打中了浮云子。此时这小孩脸上毫无天真,一脸残酷的平静。
“抓着了。”裴谡冷笑着看着他们,“可笑你们以为自己是猎手。”
庞安时头晕眼花,想要寻找求生之法,却感到一阵一阵地绝望。
更令人绝望的是,方有常追来了,他提着一把滴着血的刀,身上也沾满了鲜血,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了村口。
这意味着茶帮四人恐也难以生还了。
庞安时知道跑不掉,干脆盘腿坐在了榆树下,静默地望着眼前的几个人。
方有常没有任何废话,提刀上前,对着庞安时的头就砍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而一支弩箭从后脑杓穿透了他的头颅,自眉心扎出,方有常劈砍的动作僵在原地,随即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裴谡那里也遭了暗算,被冷刀穿透了喉咙,压根来不及反应。倒是那方腊没有被第一时间针对,这小子反应极快,一见情势逆转,转身撒腿就跑。
而做出这一切的正是张定齐。
庞安时呆滞地望着张定齐,直到她撕开了面上伪装假面的一角。
“你带着他快走,乡勇来了就走不了了。”张定齐道。
“你不是张定齐?!你是谁?”庞安时惊道。
“我是西派后人,两匹马在林子里,你快带他走!我去杀那个小孩。”伪装女子催促道,随即将假面贴好,将身后兜帽戴起,拉起脖间的面巾蒙住面孔,追向那小孩方腊遁逃的方向。
村中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吼声,村中乡勇带着那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追了上来。庞安时脑子里嗡嗡直响,也顾不得其他,费力将浮云子扛起,按照那伪装女子的指示衝进了榆树外的林子里,不多时看到了两匹马。这应当就是张定齐与裴谡的马。
他将浮云子挂上其中一匹马,自己也跨上马,迅速打马离去。剩下一匹马留给那伪装女子,但愿她能安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