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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官家来访,给长公主府带来了微妙的变化。本有些人心惶惶的长公主府,逐渐安宁了下来,不再浮躁。
与叔父再会的李师师,依从官家的旨意,暂时候在了长公主府前堂侧的西花厅之中,等待进一步私谈。这个时间,也让他们亲人之间互相叙叙旧。
皇后孟攸棠、遂宁郡王赵佶由赵樱泓接待,往府内花苑之中行去,游赏闲谈。
而官家则与韩嘉彦一道,先去看了看蔡香亭一案的涉案人。蔡香亭的小厮周年安,已经被韩嘉彦送去了开封府结案,而尹香香留了下来,与绿沅一起拜见了官家。官家安抚绿沅,使得绿沅惶恐至极,又受宠若惊,这怕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荣耀了。
官家显然对尹香香更感兴趣,详细问了一番她的身世,还想要了解了解女真人的事。奈何尹香香离开关外已经太久,对家乡的记忆已然很模糊了。
官家也不强逼,隻叮嘱尹香香以后要在长公主府尽力服侍,若自己往后有甚么疑问,还会再来询问她。
尹香香千恩万谢地叩首。
官家随即让身边的大内侍苻杨讲了讲近期对张定远的调查,这个人自先帝五路伐夏时期就已然开始谋划走私生意,先是与辽国搭上了关系,后又顶着风险,在战时向西夏境内悄然卖送物资,牟取暴利。
由于朝中有着勾结党羽为他遮掩,他的罪行始终未曾暴露出来。那些党羽已然是先帝时期的老臣了,大多数都已致仕归乡,成了地方乡绅,要想与他们集体算旧帐,并不容易。
故而此案隻查到张定远所涉及的贸易链条为止,不再做过多的牵扯。但官家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些人,待他亲政,他自然是要恢復新法的,届时这些地方乡绅,就别想着过好日子,曾经吃下去的东西,都得吐出来。
张定远已然下狱,待查清他的所有关系网后,官家便会勾刑,待明年秋处斩。他的家人,女的贬为官婢,男子则都要徒流。
而张定远的所有私产,除了白矾楼之外,全部充公。白矾楼易手,这几日开封府已经挂牌拍卖,好些大商人已然一拥而上,要抢下这座汴梁城最出风头的产业。
讲完这些,官家摒退左右,隻留韩嘉彦与苻杨在场密谈。
官家告诉韩嘉彦,与白矾楼有生意牵扯的红云寺也做了处罚,一众僧侣也被抓捕下狱,罚为劳役,寺中资产也被抄拿。官家还专门着韩嘉彦的长兄韩忠彦彻查边境走私,堵住所有的外输贩运之道。
红云寺中那尊背后刻有诡异星图的昴日鸡塑像也被运到了宫中,官家亲自过目,并命画师将塑像背后的星图原原本本复刻下来。
随后官家命人砸碎了塑像,竟然在塑像的肚子里找到了一幅舆图。
“你瞧瞧。”
苻杨将舆图在韩嘉彦眼前展开,韩嘉彦望着这张图,一时无言。这是一幅拓图,其上还印着宫中的密封印和大内藏印。图的内容是先帝五路伐夏时期的边境布防战略。无限好文,尽在52书库 52shuku
“这正是当年宫中失窃的那幅图。”官家道。
“看来,确然是李玄将这幅图藏在了昴日鸡的塑像里。娘亲后来从李玄手里夺走的,是她复製的一幅图。”韩嘉彦道。
官家疑惑道:“朕想了很久,没想明白,为何李玄不将这幅盗拓的图直接送去西夏,而是又复製了一份?还将复製的那份藏在了韩熙载夜宴图仿作之中。反倒将这盗拓图藏在了红云寺昴日鸡的塑像里?”
韩嘉彦回道:“应当出于两个原因,一是本身这盗拓图用的是薄纸,太脆弱,若直接送,恐路上会有损坏。复製一份后藏在韩熙载夜宴图里,一般人压根发现不了那图中的玄机,过关搜身时也好隐藏她的目的。
“二是出于一些迷信的原因,这李玄要与整个大宋作对,她必须要有强大的支撑才能继续下去。红云寺本就是后主身旁的僧侣所建,那里还是后主短暂停灵超度的地方,李玄恐怕认为后主的冤魂一直盘踞在那里不曾消散,故而要借助后主的怨灵,诅咒大宋国运崩坏,早日灭亡。”
“唉……”官家哀叹,他并不愤怒,隻感到悲伤与无奈,“真是个可怜人,困在自己的执念里,不得解脱。”
“官家心善。”韩嘉彦垂眸应道。
“姐夫,你也别想太多了,这李玄的阴谋势必不能得逞。咱们就算短时间内找不到她也无妨,只要做好咱们自己的事,就不怕她能搞乱国朝。”官家安抚道。
韩嘉彦张了张口,想说甚么但还是放弃了,转而道:
“官家,臣近日来颇感疲惫,想要辞去皇城司之职,安安心心服侍长公主。”
官家笑了,似是早已有所预料:“嗳,姐夫,你可莫要请辞,这职位你不做事也无所谓,但得挂着这个职。朕知道你不喜朝中的争斗,你自可安心陪着姐姐,朕不求你做事。不过,你可得答应朕一件事。待到朕的儿子、女儿出生了,朕要让你来发蒙。”
“这……”韩嘉彦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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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好先生,虽然在资善堂的时日很短,但却能彻底让朕顽劣的弟弟们改头换面。你瞧朕那十一弟,近来颇为发奋呢,他也一心想要与你交好,很长时间不再胡闹了。”官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