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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多思考,韩嘉彦向赵佶的方向爬去,赵佶此时已然伏在地上人事不知,方才尹香香的叫喊,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韩嘉彦扑到他近前时,他已然在翻白眼了。
“走水了,走水啦!!!”门外传来了惊呼声,嘈杂的人声、脚步声和马蹄声,逐渐围了过来。
“官家还在里面,救人呐!!!”
“要死了!你说什么,官家?!”
“完了,全完了!”
“快救人!!!”
韩嘉彦用尽气力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一剑劈开门栓,踹开门,将他从门丢了出去,如同破包袱似的摔在前院里。
随即她返身向屋后,跌跌撞撞飞身撞开了燃烧的牖窗,滚倒在后院地上,恰好滚灭了身上沾染的火星。又连滚带爬地起身,向着早就设计好的路线方向逃遁。
她在入门前考察过附近的地形,这尹香香的屋子位于牧苑村落的最东北角,屋后是一座仓库,用来储存农具,道路狭窄,一般不会走人。如若要来人,都是从前门走。而这正好是她最佳的逃生路径。
我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她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个念头,哪怕脚步再如何沉重虚浮,她都强行提气奔跑。与跑向着火屋子方向的人错开,她在几乎无人注意到的情况下终于跑到马厩,抢了一匹御马,打马向着牧苑北方奔去。
只是天不遂人愿,牧苑南面的驻兵区,有一队看到着火黑烟的禁军巡逻骑兵赶了过来,恰好撞见她打马离去。
“快追!重重有赏!”那将领兴奋地大吼。整支队伍在他的率领下,开始疯狂追逐起韩嘉彦。
后方的马蹄声仿佛军中不断擂动的战鼓,韩嘉彦的心臟狂跳,几乎要从嘴里呕出来。
撑住,撑住,只要向北跑到黄河边,就无碍了。黄河距离牧苑只有三十里路,只要撑过这段路便可以逃出生天。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唯一清楚的是,她一直没有被追上,身后的追兵不论如何追击,就是与她差了十来丈的距离。
双方骑得都是御马,只是这些骑兵身上的铠甲重量,比韩嘉彦重多了,当然马速要慢了许多。韩嘉彦若是清醒状态,以她的骑术,早就能将这群人甩在身后不知多远了,如今她半昏半醒之中,无法做到人马合一,故而马速比她平时全力御马要慢许多。
待跑到黄河边时,韩嘉彦眼前都模糊到快看不清了,头脑也昏昏沉沉,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在支撑身躯的动作。
韩嘉彦纵马一路跑上了这条地上河的堤坝,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从马身之上跃入河中。说是跃入,倒不如说是滚入了河中,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她一落河,独留御马在堤坝之上不知所措地摇头摆尾打呼噜。
后方追兵随即赶到,看到她跳河,均是大吃一惊。但是追兵谁也不会冒然跳河去追,近来黄河屡屡泛滥,最近还是雨季,黄河水流极其湍急,人下去了很可能就没了。
他们站在岸上看了半晌,都不见有人从河底冒出来呼吸,为首将领呵呵笑了一声道:
“这贼人,跳河自尽了!兄弟们,牵上那匹马,随我回去领赏!”
“领赏?头,这回不挨罚就算不错了。我听闻官家也在火场里,这回可遭大罪了,肯定气不顺。”众人皆没有这么乐观。
首领不以为然,笑道:“兄弟们,你们放心,此事官家必定不会宣扬,故而哪怕不给赏,也不会挨罚的。我看赏钱是一定有的,不然拿什么堵大家的嘴嘛。”
众人一听,还真有道理,顿时开怀起来。也根本不管那落水的贼人了,纷纷跨上马去,返回牧苑。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下游不远处,韩嘉彦闭气潜水,随波漂流许久,就当实在要被憋死时,才终于浮上来唤气。
而不远处,已有一艘皮筏子划了过来,筏子上的人,正是接应的刘兴武与浮云子。他们迅速将快要被淹死的韩嘉彦捞起,随即飘到了黄河北岸上岸。
“如何?”刘兴武焦急问道。
浮云子把脉许久,道:“和我当时的状况很像,中毒了。果然,脖颈上有针眼。没事,我早就製备了解毒丸。现在服下大部分毒素可解,后续……以她的体质,调理个半年就好了。”
他不慌不忙从腰包中取出解毒药丸,给韩嘉彦吞服下去。随即二人带着已然昏迷了的韩嘉彦迅速转移,离开了此地。
……
崇宁四年四月末、五月初,当今官家突然圣体抱恙,辍朝不起,一连在后宫养病一个月,才逐渐恢復。
随后,官家立刻召见了一批人,以皇城司干探和牧苑的禁军守备为主,详详细细亲自盘问了许久,才放这些人归去。
六月初,官家接受京中道士刘混康的建议,决定推平牧苑,打通汴梁内城东北角,在此修建一座巨大的宫苑,命名为“艮岳”。朝臣看过官家亲笔绘製的图纸后,皆无比惊叹。
这宫苑将遍植各类名花异草,巧设各种山石湖石,台榭楼阁隐于其间,蔚为大观。
修筑宫苑,对外的说辞是:依据风水地形,汴梁地势平缓,皇室的东北方形势稍下,阴气极盛,影响皇室的繁衍,解决的办法就是修建“艮岳”来抬高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