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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问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连一句真话都答不出。还连小桃一块骗,她才多大,说什么她都信,你也就会骗骗孩子。”
许是觉得我吵,江依捂住耳朵低头揉耳廓,我把我的玉用手绢包好推门下楼。她没有拦我。
我跑到街上,店里已经黑了灯,我一步一步跨上台阶,拍了半天门。
门窗都关得紧,小桃应该睡了,登上石墩,刚想高声把她叫起来,回头一看,江依正坐在对面窗户旁边一口一口抿起了茶叶水。
我闭了嘴,就在风里僵僵立着,衣摆被外袍压下,只有头髮在动,跟着风吹的方向走。
风吹得耳朵疼,头晕。江依这时已经下了楼,她穿得很薄,拽着我的手腕拉我回去。
“想冻死是吧,隔壁那条狗都知道冬夜寒凉,北边为争一口炭都打起仗来了,你就单单裹着这个立在外头,我兜这么一大圈,不是为了让你问我到底意欲何为究竟是何居心的。”她喘息急促,说完又沉沉地叹了口气,我看她神情复杂,鼻尖被冻得通红,眼泪都涌出来了。
像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却不敢信她。
“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为一个你,更没想过要害谁,就这一句,倘若说了假话,我死无葬身之地,死后不入轮回,做孤魂野……”
“行了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忙捂她的嘴,随她进了小门,头髮被风吹得糟乱,让门框上的糙木给挂了一下,我伸手去扯,嘴上不饶她,“就算你没有那个心,我也不用你掺和我的事,你不像个好人。”
“若我偏不呢?”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不知道你图什么。”还什么她的我的,好像现在我能醒着能活着都是她恩赐的。
“书文。”她眨了眨眼,垂下睫毛,神情黯淡许多。
她家小门的廊道很窄,里面也不宽敞,只能横着站下一个人,墙面比我的手暖和,手背贴到墙上,我侧过身。江依关上门向我站过来,见我想躲,便挤到跟前牵我的手。
“从前觉得命里无时,许多事情不能勉强,可我一路走到今日,实在情难自已。像你说的,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欺上瞒下,不忠不义不仁不孝,还辜负了你的信任。是不怎么样。”
“可我待你真心不假。”周遭昏黑,只有一双眼睛闪闪亮亮的。她攥紧我的手掌,稳稳贴在她左侧胸口,声气渐弱,“书文,我思慕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想出文案该怎么写了吗?没有。><
吴山点愁
入秋那会暑气渐消,总睡不好,天天待在楼下无所事事,晚上睡不着,白天支着胳膊打盹,江依那时候叫人过来请我,我一个人,悄没声响地走过一扇扇书阁,隔着几面帘子,她就在桌边靠窗的位置静静坐着。
初见她时便硬要挽我的手,嘴上亲亲热热地说着什么,一个劲儿地套近乎,脸上笑得甜蜜,说的话也好听。如今又是什么歪理,她模样上风平浪静,大冬天摇起手腕扇扇子,不知道心底在盘算些什么。我发觉自己好像不认识她了。
“你方才跟她说的那些话,一句一句解释清。”
江依一脸无辜道:“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听你的?”
“好。”我边点头边挣开她,转身往门外走。
江依拉住我的衣袖,说话间她被冻得呼出白气,“方才没看见吗,门早上上了,你去哪歇着去?要在街上大吼大叫吗?”
“我不嫌丢人,我就当街躺着去。”自觉脸被她盯得发烫,光再亮些,一定能看出艳彤彤的红,我想出去吹吹冷风,门被推开一条缝,很快让风刮得开到了顶。
“外头天寒地冻,别死在我门檐下。”江依规劝道。我力气比她大一些,她拽不动我,见我执意不留,抱住胳膊往廊道里退,“书文,听话,别下我面子……我跟你坦白,我坦白!”
我转向她时,身后那扇大敞的木门被风重重合上了。门板直撞我的背,我被从后面推了一个踉跄,江依伸出胳膊架住我,我抬头,好像外面的风声一并刮进了脑子里。
勉强站直,一圈一圈缠好发带束起散乱的头髮。这都什么事啊?
“那好,我问你,涨什么,我的租钱,这个我知道,那后来你说的几个月,什么几个月?你知道什么,我又知道什么?是不是你跟她串通过?”
我很平静,一向不争不抢心平气和,只是当下胸闷气短,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表现出来就成了逼问和诘责。我是很想和她好好谈一谈的。
江依转了转眼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头开始给我解释事情的原委:“我总想着你出身不高,装傻势必藏拙,底子是聪慧的,可到了后来,我发觉你头脑是真的不行。不妨好好算算,你每月要上交的钱,一是地租,二是房租,三是赋税,赋税奇高,原因在哪,一是女人,二非京户。让人看你的情况定租是份如假包换的照拂,除此之外我没有干涉你任何私人的事,再几个月是我要回趟老家。还有,冬季一过,春天夏天来得快。我们认识快一年了,算算日子,我要记得送你一份礼物,就这样。”
“至于我说的那些不吉利的,是有事要跟你坦白。”她抬头看我几眼,又眨了眨眼,视线飘忽,似乎搜肠刮肚,要努力编出什么借口。
她最后再看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说了你不要怪我,你懂事得早,知不知道当年出钱给你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