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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寂静。
手腕处一痒,是宁安。
“师尊”宁安看着侧眸望过来的姚月,眸色微凝。
后者却在这样的视线里,抿唇摇了摇头,身形一晃,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时生!”白以月起身刚想去追,忽而意识到安然还在这里,便抱住她,安慰道:“你在这里莫走。”
话罢,她也消失在房间内。
“安然,这是白掌门赐的名么?”
宁安面无表情道。
“是的——”安然从地上站起来,拉住宁安的袖子,焦急道:“恩人姐姐!我绝没有怪罪姚仙尊的意思!若没有仙尊,姥姥早就因身上的旧疾而死,怎会又伴我三年岁月!!”
“安然。”宁安起身,拉住她的手,眼底暗色闪过,淡声道:“我们去看看。”
清平府后山,一片盎然春色。
“时生!!”
白以月眼里担忧不已,在一棵开花开的极盛的梨树下,她终于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悬着的心刚想回落,便面容失色地发出一道惊呼。
姚月手掌撑在树干上,指尖泛白,眉目虚弱,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别动。”
来到这人身后一步,白以月在周围施加了禁製,将她们的身影消弭隐藏。然后她抬起双手按在姚月的后背,冷声道:“我为你梳理道气。”
闻言,姚月笑了笑,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艳红血迹。
她的发丝扫落肩膀上轻薄雪白的梨花瓣,花瓣很快飘到地上,被风吹到湖边泥水中。
荡漾一圈涟漪,泛着水光。
手从树干落下,向来冷静从容的仙尊察觉到丹田内驳杂相衝的道气,摇头低声道了句。
“多谢。”
禁製外,宁安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一片寂静。
“师尊——”
“因果造化,本就无常!”
女人的声音透过禁製,极为清晰地来到姚月耳边,“…这些都是你教我的!你在天青宗的寝殿内,一句一句讲与我听的——”
宁安双拳紧握,忽然想起黄沙之境,那毫无求生欲望,古井无波的眸子。
她垂下眼睫,往后跌退半步,失魂落魄道:“…为何如今,你反而看不清。”
仙尊
几个时辰过去,红阳将落。
“时生,你既有了道侣,便是多了个牵绊,有些事情,为何不与她讲清楚?这丫头性子看起来稳重,其实有时候也执拗的很,你什么事都瞒着她,着实伤人心。”白以月边梳理着姚月丹田中驳杂的道气,边忍不住蹙眉道。
姚月干笑一声,看着手背上的血迹,慢慢开口:“这世上,有很多事说不了,也不能说。”她抬眼,感受到在禁製外等了许久的、宁安的气息。“我若提前告诉她,徒增麻烦。”
“麻烦?”白以月终于将她体内的道气平稳下来,脸色有些苍白,收回手后,她来到姚月身前,抱臂不讚同道:“布设伏魔阵,需你姚仙尊用尽半生修为,你此时还处于归元状态,即使荡尘”
说话的人突然噤声,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白以月神情微顿,眼里突然流露出一丝惶然来。
如今,这个名字对她而言,说不得,想不得,念不得。
半晌,她放下手臂,摩挲着腰间的剑柄,状若无事道:“即使——她的残念助你恢復了一些修为,待你布设完伏魔阵,也会元气大伤。”
“等到那时候,你看你这好徒儿会不会给你惹更大的麻烦。”
“她阻止不了本尊。”姚月垂眼道。
白以月嘲讽道:“凭你现在因为安然几句话,就能道心不稳,险些走火入魔,本尊以为,她要想阻止你,简直是再也轻松不过的。”
姚月闭眼,不打算接话了。
黑渊已经突破到天干境,若不彻底灭杀,有朝一日,必会给修仙界和人界带来灭顶之灾。她的半生修为来自天地,如今再次回归天地之间,她不怨不悔。
至于宁安姚月想,她得找个恰当的时机,好好和她说。
“阿皎,你莫要告诉她。”
白以月的视线在她肩膀上掠过,看到那墨色的身影,摇头轻笑道:“恐怕来不及了。”
不远处,暗含愠怒的话传来,声线冷淡,“师尊,不能告诉弟子什么?”
姚月面色一僵。
转身看去,只见满树落花中,宁安穿过禁製,缓步而来。
她手里还握着剑,生死剑意的气息磅礴而玄妙,瞬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衣角处,剑尖紫光萦绕,衬得女人那身黑袍杀伐气未散。
见此情景,白以月冷笑,“本尊好歹也是个忘魄巅峰,禁製就这么被别人闯了?”
“宁安,本尊的徒儿呢?”她挑眉,高声问道。
“在禁製外,白掌门的徒弟懂事的很。”
宁安已达忘魄境,修为与五宗掌门相较,再也不是相隔天堑,强弱有别。
甚至在修仙界来说,她与五宗掌门算是同辈之人。
——毕竟忘魄境修士实在稀少,至今在世者,也是两隻手就能数的清。
恍惚中,白以月竟然在那深邃的眉目和并不怎么客气的语气里,瞧出几分姚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