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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元德一边拨弄香灰,一边问:“公主造访,为何事而来?”
梁萧给自己斟了杯茶道:“本宫早就听闻国师大人学富五车,通晓天地之理,只是先前本宫心性顽劣,如今有心参道,特来请教您。”
元德笑道:“公主莫要自贬,能有参道的心意已是极好,不知公主想要问贫道些什么?”
梁萧抬手抚了抚发髻:“国师才高过人,只是父皇原先并不信道,也无畏鬼神,国师究竟是如何让父皇转变心意的呢?”
国师元德十一年前入宫,那年梁萧的母妃离世,是以她并未和这位国师有太多的接触,只知道国师神通广大,父皇在他的辅佐下,政绩日佳。
“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人的心意也是如此。当年皇上久病不愈,宸王爷特地从宫外寻了贫道来,希望能为陛下诊治。”元德一边说着,一边提笔研磨,似是要抄经。
“但宫内太医个个医术超群,究竟是什么疑难杂症,需要国师来解决?”梁萧追问道。
元德并未作答,而是专心致志地开始书写,直至笔下写满一页,才缓缓开口道:“公主,有些事若是寻了许久都没有答案,那便说明此事无解。”
梁萧几乎要坐不住了,但仍旧耐着性子道:“国师何意?”
元德笑笑,转而问梁萧道:“公主今日来打听此事,又是何意?”
“本宫与父皇先前一样,不信鬼神,不信道,故而好奇,所以才有今日之访。”
话虽这么说,但梁萧其实有些心虚。
说着不信鬼神,可前些日子还亲眼见过狐妖……
元德搁笔:“公主若为此事,那贫道隻可透露一二。”
梁萧:“那国师能告诉我什么?”
元德没有言语,反而递给梁萧一张纸。
上书六个大字:“天道不可参也。”
梁萧:…………说了也是白说。
眼见元德的嘴十分严实,梁萧实在打听不出什么东西,隻好起身告辞。
月华姑姑一手搀着梁萧顺着台阶往下走,一边问道:“公主可问出什么来了?”
梁萧摇摇头:“什么也没问出来,他净和我打哑谜。”
“姑姑,母妃的死会和国师有关系吗?”梁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月华叹口气道:“奴婢不知,隻知娘娘去得突然,且太过蹊跷。”
当年母妃突然离世,父皇隻说是被宫内的侍女下毒所害,母妃身边服侍的人全都被绞杀,唯有月华侥幸逃过一劫。
“就连奴婢能活下来,不也蹊跷得很?”月华道,“白绫奴婢也用了,可偏生没死成。一定是娘娘暗中保佑奴婢,让奴婢带着公主您查清此事呢。”
月华原叫长华,是莲妃身边的掌宫姑姑,当年莲妃中毒身亡后,所有宫人都被赐了一根白绫,不服的更是被活活绞死。
据说扔到乱葬岗时全都没气儿了,唯独月华捡了条命回来。
她一番易容乔装后再度进宫,想尽办法回到梁萧身边,等梁萧懂事后,二人便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的事情。
但已经过去太久了,而且线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被人抹去,因此她们一点头绪也没有。
直至前不久的延春,是她们目前唯一找到的,和此事可能有关的人。
延春毕竟只是个奉茶的宫女,又是个哑巴,于是线索断在了这里,她们只能再想别的办法继续追查。
梁萧神色怅然:“总会再有消息的,如若母妃真是被奸人所害,那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月华点头称“是”,主仆二人一路无话,及至回宫时已近正午。
“小主,内务府送了些冰过来,我给您盛上,端来去去暑气。”此时正午阳光毒辣,花姿见颜衡热得满头汗,关心道。
颜衡点点头,示意她快去。
燕都地处北方,天气干热,颜衡老家流云山地处西南,因此她实在不习惯这里的气候。
若是在家里,那便现了原形到河里洗一通,那叫一个清凉。如今窝在宫里,既无聊又闷热。
“小主,瑜贵妃身边的吉星来了。”颜衡的另外一个侍女花筝跑进来通传。
“瑜贵妃?”颜衡疑惑道。
自打她入宫以来,这位瑜贵妃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人至今没有见面。只听说她盛宠多年,手里还有协理六宫的权利,有时候皇后在她面前都要低上一头。
颜衡理了理衣裳:“那便请进来吧。”
不多时花筝就领了吉星进来。
“奴婢见过颜美人。”吉星一进门,就先给颜衡行了礼。
“我们娘娘说美人入宫这些时日里,她身体抱恙没能见见您,这会儿特地让我请您去御花园赏花呢。”吉星说了一连串,看上去情真意切。
颜衡心说这是哄谁呢,大中午的看花?莫不是找她的麻烦?
当妃子前,教导她的嬷嬷曾告诫她说,这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名门望族,随便得罪一个,那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保准不好过。
颜衡骑虎难下,瑜贵妃的位分仅在皇后之下,她只是个小小美人,如今人家派了贴身侍女来请,若是不去,可有的是话柄了。
她无奈起身:“有劳姑姑专门跑一趟过来,我这就去。”
先会会她再说。
外头的太阳叫人睁不开眼,颜衡一手挥着扇子,跟在吉星后面前往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