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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或许,琉璃口中的悲痛欲绝有几分是真的。

然,那又如何。

宋锦安行礼告退,不再去看案牍后的身影。她算不明白宋谢两?家的糊涂账,却算得明白她同谢砚书的账。虚情假意也好,至死不渝也罢,都不值她心软半分。

离了人的屋内连书页摩擦的声响都清晰可闻,谢砚书执笔的手忽顿,他拧起?眉,捏着羊毫笔杆的指尖用?力到泛白。须臾,他额头?冷汗淋漓,强撑着将墨笔搁在笔托上以防染脏公文。

右手边的暗阁处整整齐齐摆着六盒药罐,谢砚书就着点茶水将两?枚药丸咽下?。

“大人,您腹痛的事还是得去太医院再瞧瞧。”清然心有不忍地替谢砚书拿出吃干净的药罐,又放入盒新?的。

“无碍。”谢砚书瞧眼停笔处的公文,重新?提起?笔。

“卑职知晓大人觉着借太医麻烦,少不得同宫里人打交道,然大人的身子每况愈下?,年前府医都说了,照此下?去,大人怕是会……”后头?的话清然没胆子说,只垂着脑袋不吭声。

谢砚书头?也未抬,“我自有分寸。”

清然面上略急,话也强硬几分,“大人当真有分寸的话何至于染上这么个毛病。当年您担心宋大小姐的身子不宜有孕,又更不舍叫她喝避子汤,您便亲喝了民间给男子配的避子汤。夜夜一副,那些个东西下?肚能落得好么?”

说着,清然胆子也大起?来,“大人从来都是自以为?有分寸,嘴上说着不喜孩子,何苦宋大小姐意外?有孕后眼巴巴做那些个小玩意。然您做的这些,宋大小姐又可知晓半分?”

“够了。”谢砚书的神情渐冷,“今夜换风影当值。”

清然刹时噤声,苦着脸退下?。

门外?屋檐翻下?个黑衣人,他幸灾乐祸瞧眼耷拉着脑袋的清然,淡定走进去。

清然嘴里暗骂几句风影,思来想去即便不当值也睡不着,干脆前去韵苑瞧瞧姚瑶。

韵苑因熄灯早的缘故,路间小径偶有提灯的丫鬟经过。

清然两?三步快走地翻进窗柩,横梁上闭目养神的姚瑶未睁眼,只放在袖口里的手悄无声息摸上匕首。

“是我。”清然清咳一声。

姚瑶松开?手,“做甚么?”

“那个细作睡着了?”清然努努嘴,指着起?居室的方向。

姚瑶一跃而下?,菩萨似的小圆脸眉眼弯弯,“这是我的活,你来凑什么热闹。”

“大人答应叫她去香山了,你知不知晓。”

“我又不是聋子。”

“你说——”清然的话在舌尖滚了滚,复而道 ,“这个细作和宋大小姐像不像?”

“若是不像你觉着她有活着的机会么?”

“那你说。她们为?甚么这么像?”

姚瑶没吭声,指尖借着月色擦擦刀刃。

见没人搭话,清然无趣地重新?翻窗离开?。

十五一早,宋锦安替自己簪上枚玉兰步摇,又取下?耳垂上的粉面珍珠。

银珠笑?盈盈替她送来早膳,“我顺手替你一块拿了,不打紧罢?”

“自然不会。”宋锦安捏只小笼包子,“我不在府上几日劳姐姐替我留心屋内是否漏雨。”

“省得。”

说罢,宋锦安也收拾妥当,迈着步子朝正?大门去。

那正?停着五只车舆,宋锦安犹豫的功夫谢允廷探出小脸远远招呼着。

宋锦安干脆咬牙上了车舆,所?幸谢砚书不在这。

车舆行至山脚处便开?始不稳,宋锦安晃得头?晕目眩,强打起?精神,“还有多久?”

“一炷香的功夫就该上去,你若晕得紧,便掀开?帘子看看。”

闻言,宋锦安忙掀开?宝蓝色厚帘,外?头?郁郁葱葱的景致着实叫人心旷神怡。

忽的,宋锦安瞧见架车舆驻足不动,她扭头?看向白芍,“这车舆是做甚么的?”

“只是暂停的,一会儿便同咱们一块上去。”

“宋五头?遭不懂,白芍姑姑也不说清楚。”琉璃笑?着闹一下?白芍,复接口,“香山有言,若能跪满这九百九十九阶石阶,便可得偿所?愿。谢大人年年都亲跪一遍。”

“九百九十九?”宋锦安下?意识轻喃一句,她的目光遥遥捕捉到山脚上一道玄色的身影。

“你们说,这故事假的不能再假了,谢大人何苦信这个?”琉璃倒壶茶,又伸手谈谈谢允廷是否冒了汗。

“若有求而不得,便也信以为?真。”靠着窗柩的宋锦安放下?帘子,笑?道,“只是历来痴儿不少,能得愿者有几人?”

语毕,琉璃倒是颇有些认可与遗憾。

车舆慢悠悠上去,摇的宋锦安口不能言时总瞧到连着一片的白墙。

白芍抱着谢允廷出来,候在寺庙口的住持领着她们往西边去。

“姑娘先去沐浴更衣罢,祭拜的事得晚些。”白芍扭头?朝宋锦安道。

宋锦安便领着腰牌去了最偏的屋,收拾妥当后绕着院内古树转了几圈便慢悠悠晃出院门。

外?头?并未什么路人,宋锦安所?幸走得远些。

正?对门一座小院子也刚敞开?门,宋锦安一对眼就瞧见位大着肚子的妇人。

那妇人生的是个和善的,圆脸大眼,显得端正?时又添几分艳丽。

嬷嬷皱着眉头?看眼宋锦安,不悦挡在妇人身前,“哪来的小丫鬟,你伺候的是何主子,怎地不上来同我们夫人见礼?”

宋锦安脸色登时冷下?来,“我是良民。”

“哟,良民?我怎不知良民能住得起?这处的院子,怕不是什么外?室罢?佛祖脚下?也叫你这等妖媚货色闹腾!”

宋锦安听得眉头?一拧,“你又是哪家的狗,咲得这般响。”

“放肆!我乃是林大人家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呸,不要脸的小外?室!”那嬷嬷骂的愈来愈脏,妇人干立着也无阻拦的意思。

宋锦安飞快从脑海里搜刮出林家的事。

林……莫不是当年那位险些成?了她夫家的林家?

“林清洺?”宋锦安挑眉。

嬷嬷破口大骂的嘴一顿,那妇人倒是眼睛亮亮,“你识的我夫君?”

果真是他。宋锦安心中了然,那这位便是那林探花郎改娶的崔家小姐了。

都说林家规矩重,怎养出如此歹毒的仆人,且堂堂个林家夫人也不约束。

宋锦安无心过问林家家事,只留下?句,“再乱污蔑我亲去林家老太太前讨个说法。”

“你你你——”那嬷嬷气?得半句话说不出,干跺脚。

待看不见宋锦安的人影才?怒其不争地冲崔金玲道,“你瞧瞧,长得妖妖娆娆的就没有一个好货色。”

“嬷嬷,我们是来小住的,林郎留京考核在即,便别?惹事了。”

“惹事?我教训个贱民也叫惹事!方才?那女?子亲承认识的我们林二郎,保不齐两?人有些甚么,届时夫人又该如何?”

崔金玲无措地绞着衣角,“怎会,林郎洁身自好,不会……”

“哎呀,我的好夫人,你是不知晓林少爷是何等风流蕴藉么?探花郎出身,又是名门望族之后。不说近的,便是当年那位宋大小姐还不是眼巴巴作我们林家妇。”老嬷嬷双手一摊。

往生

果不?其然, 崔金玲有些变了脸色,她诺诺道,“宋大小姐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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