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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站起身来,语气里满是释然的轻松。“我觉得,如今这般也不错,”她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啦。”
说罢,她仰头望着透过水面的惨淡日光,轻轻长舒了一口气,又回头看向癸娘。“好啦,”她语气如常,俯下身去,想扶癸娘起身,“我们还要收拾行李呢。这石宫里还有些宝物,不用可惜,只怕我们要收拾好一会儿。还有……啊!”
故作轻松、岔开话题的话语还没说完,她便被癸娘抓住了手臂,带进了怀里。如今的她重伤初愈,手脚无力,竟是一点儿反抗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宁之,”只听癸娘问,“可若是,我想要纠缠了呢?”
“什么?”
“若是……我,想要放肆了呢?”癸娘问着,紧张得声音都略有颤抖了。
崔灵仪想了想,稍稍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要我?”她红了脸。
“嗯……”癸娘轻轻应了一声,又问,“可以么?”
崔灵仪隻当她如往常一般,只是想探索一下那种感觉,又或是需要更多肌肤之亲来慰藉心灵……总之,她根本没敢往深里想,她甚至不敢多问,生怕问了之后,得到的是一个让人失望的答案。她宁愿过得糊涂一些,只要癸娘想要,她便依她。
“嗯……好,你若想尝试,当然可以,”崔灵仪努力保持着镇定,又整理了一下思绪,“只是,可不可以先进屋?”
她问着,在癸娘怀里微微向外侧身,又撑着地坐起身来。“那个,”崔灵仪清了清嗓子,“这里虽然没有什么人,可到底是在门外。我……我还没有过……不、不太想在这里……”
即使她一直在心里要自己放松,可在一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她还是难以避免地结巴了起来。“当然,”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你若想在这里,也都使得。”
说着,她扭头看向癸娘,只看了一眼,她便满面通红。但不知为何,癸娘竟沉默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崔灵仪见她如此,一时拿不准主意了。可是她想再问时,多余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前所未有的羞臊笼罩了她,她顾不得许多,隻想赶紧离开这里。于是,她慌忙站起身来,也无心如往常一般如搀扶癸娘,转身便急急地扶着墙向石宫内走去。
“宁之,”癸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对不起。”
崔灵仪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又终于站定。她想回头,却还是不敢看她。“怎……怎么了?”崔灵仪问。
“对不起,”癸娘说,“是我没有选好时间和地点,如今、此处,实在不适合说这些话。”
崔灵仪听见她扶着木杖站起身的声音,可她依旧不敢回头。只听癸娘继续说道:“可是,这些话,我实在是等不得了。”
“宁之,”她说着,一步一步向她走近,“我虽活了几千年,却都好似白活一场。我虽无数次地从泥土中苏醒,却好似是这些日子才真正醒来。”
“宁之,”她在她身后站定,“我不想再虚度光阴了。我想要真真切切地做一回人,我想自在地感受天地万物、感受人之七情、感受……你。”
崔灵仪听着这些话,不由得无声苦笑。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又笑着回过头来,问癸娘:“所以,这是因为情,还是因为欲呢?”
癸娘认真思索了一瞬,回答道:“我……分不清。但是,”她顿了一顿,“但我很确定,我隻想感受你。”
“好吧。”崔灵仪说着,微笑着向癸娘靠近,又抓住了癸娘的手,壮着胆子,引着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膛。“癸娘,”她说,“只要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哪怕,你决定就在这里解开我的衣带,我也依你。”
她说着,忍着声音里隐隐可见的一丝不安,带着她的手轻轻掠过自己身前,又停在了腰间的衣带上。刚刚才痊愈的身体,此刻又躁动起来,但躁动之下,全然是她的慌张与忐忑。
“癸娘,”崔灵仪喉头滚动了一下,又将衣带绕在了癸娘指尖,“只要你想,一切皆由你决定。”说着,她松开了手,只等待着癸娘的反应。
癸娘的手指勾在崔灵仪的衣带上,只要她轻轻一扯,崔灵仪的衣带便会散开。即使癸娘因失明而双目无神,那一瞬间,崔灵仪也读出了她的犹豫。见她犹豫,崔灵仪心中竟有些窃喜。
最起码,并非全然纯粹的欲望。
于是,癸娘最终还是选择了抽出手指,又收回了手。“抱歉,”癸娘微微低着头,“是我欠考虑了。”
“没事的,”崔灵仪也低着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呢。”崔灵仪说罢,自我安慰一般地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你担心我,不曾对你心动么?”癸娘想。
“你动心了。”有声音从千百年前传来。
癸娘呆呆地立在原地,又回忆起了从前。那时,她刚刚成为主祭日神的尸祝,明明还能看见,却执拗地蒙着双眼,一心要以最虔诚的状态侍奉神灵。
她也曾心动过。在那个同样名为癸的姑娘日日来找她说话时,她的确是心动过的。可是,那实在是很久远的事了,她忘记了在那段短暂的日子里,她们都在聊些什么;她甚至忘记了所谓的“心动”,究竟是怎样的感觉。或者是在她不来的时候,她会盼着她来,又或者是在她同她说笑时,她的面容上会有着控制不住的笑意……如今,她已说不清了。因为在她刚刚才察觉到这点微妙的心思后,巫姖也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