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节
谢挽幽含糊其辞:“哦……是这样的,我身世有异,好好一个人,却跟雪凤有关,我就打?算去打?听一下我娘的来历。”
沈宗主?可没有那么好骗,语气沉了沉:“说实话。”
谢挽幽只好低着头说:“……我想去人间王朝,试着寻找山河社稷图。”
她虽说得含糊,沈宗主?却懂了她的未尽之言,无?奈叹气道:“挽幽,人都有生老病死,你身为医者,早该清楚这一切,又何必执着……”
谢挽幽眼眶微红:“可我真的接受不了,您就让我试试,好不好?”
“若是通天路没有被封,您本来可以飞升的,是上界的那帮杂碎私自封闭通天路,乱了您的命数,”谢挽幽加重语气:“所以,这并不是您真正的命运,您本该飞升上界,然后继续悬壶济世,我不过是要纠正这一切而?已。”
“何为命运?我正在?走的这条路,就是我的命运,”沈宗主?肃容道:“你想最?后争取一把?,为师阻止不了你,可你一定记住,若最?后还?是没达成所愿,你就得放下,切莫钻了死胡同。”
谢挽幽用力点头,答应了下来。
*
待修真界局势稍稍稳定,谢挽幽收拾了东西,准备前往人间。
得知谢挽幽的打?算后,封燃昼同样处理好魔域的事,陪同她一起前往。
穿过界壁,四周的灵气瞬间变得稀薄,时隔一年,谢挽幽再次回到?了人间,山河仍在?,一切却已是物是人非。
谢挽幽想起一年前的事,对封燃昼感慨道:“一年前,我和小白坐着我师姐的飞行法器进入修真界,还?因为醉灵气晕了老半天,那时只想在?碧霄丹宗养老,根本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
谢灼星从谢挽幽领口钻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这件事。
谢挽幽揉了揉身前的小脑袋,低头看向?下方?的人间。
人间正值冬季,一出界壁,便有一阵夹杂着冰雪的料峭寒风扑面而?来,谢挽幽一时不察,掩住口鼻咳嗽了几声,谢灼星忙用毛绒绒的尾巴遮住谢挽幽的面庞,为谢挽幽挡住风雪,载着谢挽幽的大白虎则开始下降,落在?了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树林当中。
谢挽幽拢了拢身后的狐裘披风,说话间,哈出一道道白汽:“失算了,没想到?人间这么冷。”
大老虎载着她走到?一处避风点,谢挽幽吞了一枚丹药,捂着小白暖了暖手,方?才感到?好了一些?。自从她从鬼门关回来后,身体就更差了,虽没到?风吹就倒的地步,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本来她这魂魄就是天道捡回来的,凑合活吧。
谢挽幽说:“先看看人间怎么样了,听那个疫病的症状,感觉像是丧尸,我得过去瞧瞧。”
谢灼星好奇地问道:“娘亲,丧尸是什?么?”
谢挽幽:“不好解释,大概是一种会疯狂咬人,传播疫病的活尸?”
谢灼星耳尖抖了抖,害怕地耷拉了下来:“好像有点可怕……”
的确很可怕,谢挽幽和封燃昼去人间看了看,发现形势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许多?,有不少城池已经沦陷,并且疫病还?在?以一种可怖的速度传播。
更糟糕的是,人间三国原本岌岌可危的和平局面也因疫病而?被彻底打?破,君王昏庸无?道,大臣贪图享乐,战争因上位者的狼子野心而?愈演愈烈,百姓一面因疫病家破人亡,一面又因战乱而?流离失所,可谓民不聊生。
“人间大乱,三个王朝的气数就要耗尽,即将走向?倾覆。”
谢挽幽与?封燃昼一同站在?高处,远眺着这一场愈演愈烈的人间乱象,寒风裹挟着鲜血和硝烟的气味拂过之时,封燃昼如此说道。
谢挽幽抿唇:“不应该啊,有山河社稷图在?,人间再怎样都不会乱成这种要毁灭的样子吧。”
山河社稷图与?人间的气运息息相关,有山河社稷图在?,人间再怎么乱,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幅气数将尽的局面。
唯一的可能,就是——
“难道,山河社稷图也被——”
谢挽幽与?封燃昼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想说什?么。
谢厌已经取走了孽镜台与?定坤珠,说不定,连山河社稷图也被他取走了。
谢挽幽看了眼谢灼星的小脑袋,无?奈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封燃昼思忖片刻:“山河社稷图虽疑似消失,但我们也并非什?么都不能做,修士不能直接干涉人间王朝的命运,但,可以间接地干涉。”
这又触及到?了谢挽幽的知识盲区,她不由虚心求教:“什?么叫‘间接干涉’?”
封燃昼握住她的手:“随我来。”
他们掠过哀鸿遍野的人间上空,来到?了一条官道上,封燃昼似乎是有目的的在?寻找,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队押送囚犯的队伍。
两人隐没了身形,藏匿在?队伍旁边,很快探知到?了关于这个队伍的消息。
这个队伍来自北齐国,而?囚犯则是南越国的皇子公主?,起因是南越跟北齐打?仗,败给了北齐,这些?皇子公主?便被南越当成了求和的筹码,送给敌国当人质。
谢挽幽不明?白,封燃昼为何会带她找到?这里。
似是看出了谢挽幽的不解,封燃昼指着一个方?向?道:“看到?了吗?”
谢挽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架囚车上方?萦绕着的一团云雾般的紫气。
“那是什?么?”
“帝王紫气。”
封燃昼解释道:“我身上融合了一点白泽的血脉,所以能看到?这些?东西。”
谢挽幽:“……好吧,那我为啥也能看到??”
封燃昼闻言,一言难尽地看向?她。
被盯了片刻后,谢挽幽恍然大悟:“对哦,你现在?是我的本命契约兽!”
所以封燃昼拥有的技能,理论上她也能使用。
谢挽幽摸了摸下巴:“所以,那架囚车里,很有可能关着未来一统人间的帝王?”
封燃昼颔首:“人间气数并非全然系在?山河社稷图上,还?与?身负帝王气运的人有关。如果?身怀帝王命格的人意外?死亡,人间才会彻底倾覆。”
谢挽幽将目光投向?囚车:“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今天不来,身怀帝王命格的人死亡,那人间就真的没救了?”
封燃昼说道:“可我们恰好来了,说明?帝王命格依旧还?在?运作。”
谢挽幽吐出一口气,不由感慨:“冥冥之中,难道真有定数?”
封燃昼幽幽瞥她一眼,显然是觉得她说了句废话。
“……”谢挽幽默默看天,掩饰尴尬。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愈发阴沉,又是冬季,很快便下起了雪。
押送囚犯的解差骂了声娘,连忙在?路边找了小酒馆,打?算喝点酒暖暖身。
他才懒得管囚车里那些?卑贱的囚犯会不会冻死,随便把?囚车往酒馆边一停,便进了酒馆的门。
曾经的金尊玉贵的公主?皇子,如今只能挤在?肮脏的囚车里瑟瑟发抖,哪怕哀声祈求,也换不来旁人的一丝垂怜。
不少人放弃了希望,目光空洞地蜷缩在?角落里,等待自己最?终的结局。
不管是被冻死,被敌国虐待致死,还?是患病而?死,似乎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