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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林转过身,隻淡淡瞥了周围的人群一眼,就拂衣而去,隻给众人留下一个清绝的背影。
陆秋白听得周围不少人还在议论着:“原来是悬济堂的医师,仁心呐!”
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一个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的,她家父母不管管吗?”
陆秋白不由得想说些什么,向齐策状似感叹道:“原来京城还有这等奇女子,妙手回春于无形,卢某佩服!”
方才讽刺之人转头见出声回怼之人是书生模样,不由得面色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没再说什么。
齐策见她似乎有意为那姑娘辩言,也道:“卢兄心胸开阔,实乃真君子!”
陆秋白笑而不语,回头见长街尽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已不见踪迹。
餍足口腹之后,陆秋白借口要回客栈温书,拒绝了齐策向她发出的一起去参加诗会的邀请,反而折过几条街,鬼使神差般复向悬济堂而去。
自去岁分道扬镳之后二人便再无联系,如今猝然在京城重逢,陆秋白始料未及。
当初是她提出的提前分道,如今她已变换身份,乔装改扮,不知对方是否还认出的自己?
陆秋白一面隐隐期盼着什么,一面又觉得认不出最好,如此才算天衣无缝。
她孤身一人改头换面而来,做的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之事,没有故人相识,了无牵挂才是最好的。
自外面看去,悬济堂内陈设未变,伙计似乎依然是先前那几个,看起来也没有十分忙碌,但是前堂之中并未见到那抹浅淡的身影,也许是往别处去了。
陆秋白驻足片刻,神色有些落寞地转身准备离去。
不料转身的那一刻,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近在咫尺,依旧如从前般清冷地看着她,眼中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陆秋白当即拱手道:“不小心衝撞姑娘了,小生在此向您赔个不是。”
这一声道歉在她心里已埋藏许久,正好借此机会一并说出来。
姜林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摇摇头轻声道:“无事。”
但人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走开。
陆秋白硬着头皮问:“不知姑娘还有何事?”
姜林静默片晌,最终还是没有戳穿她,隻道:“无事。”
陆秋白不知还要说些什么,隻再度拱了拱手,落荒而逃。
姜林转身只见到她灰青的衣角消失在巷口转角处,长睫微微低垂,面上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模样。
陆秋白转过街角,隻觉得心中不由得有些纷乱,努力将思绪平复下来。
会试之期将近,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当是专心准备这即将到来的考试,不能为旁的事情过多分散思绪。
故地重游、故人重逢难免惹人神伤,她更应该收敛思绪,少为外物动摇情绪。
会试虽以三年为期,寻常考生哪怕这次不中,也还有下次机会。
但她的人生没有三年又三年,她虽已是举子,但却不能一直是举子,否则何谈查清当年真相?
她理顺思绪,正见街边一处书铺兜售着往年状元文章和题解,还有一些朝中极有可能担任本次主考官的官员诗集,以及一些名师讲解之类的册子,其中不乏一些陆秋白之前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正好先前与齐策所言,自己要温书复习,也不好太露破绽叫人心生怀疑。
她虽不抱着特别的目的结识旁人,但到底也是同科,这条路还长,以后说不定不可避免要打交道,不好给人一开始就留下不好的印象。
陆秋白挑了几册可能有用的书,缓步踱回客栈。
时间不过过去两刻,午后的时间悠长,陆秋白按部就班照进度继续温习早就烂熟于心的书册,而后自己给自己出题、破题。
会试如前面的乡试、府试、县试一般,分为诗赋、经义、论、策四个部分。
其中诗赋和经义属于基本功,科考的诗赋不求多么出彩,至少符合格律,平稳不出错即可,佳句唯有偶得。
而经义则看平时经史子集记得是否牢固,理解是否透彻,能否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相比诗赋,本朝更重经义和策论,以此考量考生的实务能力,唯有见识眼光俱佳之人,方能得考官青睐。
除去经义,主要的重点和难点还在论、策两个部分,考的是真正的文采、学识、见解。
陆秋白自认悟性尚可,寻常的题目自是难不倒她,但有备才能无患,再多看些书册也没有坏处。
况且许多诗集策论集在遥远的崖州是很难买到的,也就只有京城这样的地方才能轻易买到更多的精编书册。
温习完旧书之后,陆秋白才将新买的书册拿出来细看,文章之间,也颇有收获,结合从前的所见所闻,更能使她深刻理解其中一些出彩的策论。
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飞速流逝,直到斜对门的齐策回来,与她打了声招呼,她才发现窗外日已西斜,不知不知觉中半日时间已过。
作者有话要说:
陆秋白:老婆是不是认不出我了?(委屈)(失落)(调整情绪)
姜林:她在玩角色扮演吗?
此心何寄(二)
“卢兄在看崔师的诗集?”
陆秋白尚还沉浸在书中,听到这话顿了一会,才有些恍然应道:“正是。”
崔知远崔学政是本次会试极有可能的主考官人选,自然也很有可能是出题人之一,陆秋白恰好在书摊上看到他的诗集,便买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