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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方面陆秋白亲缘凋零,卢柏这个身份也本就在京中没有什么亲人,另一方面她始终觉得这个环节并不合宜,于是自然而然将此忽略,虽有同科提出想要参与,也被她含糊过去。
故而送走宾客之后,这方小小的宅院骤然冷清下来,隻留下灼眼的红色,和满目的狼藉。
好在提前聘请过足够的人手收拾主持这一天的忙乱,宾客走后,陆秋白也简简单单地向所有帮忙的人道过谢,塞上足够的红包,隻待她们收拾残局。
院里如今人多眼杂,做戏做全套,以防露出破绽,她要转身回后院去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没想到结婚居然这么累?
栉风沐雨(八)
姜林自晨起梳妆,穿衣装扮,顶着满头的珠宝首饰一整日,加上厚重的礼服,到晚间早已不堪重负,疲惫不堪。
趁着走完仪程,独自在后房的空檔就已经悄悄地将头上的簪钗卸去大半,左右之后她不用再应付外人,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
好不容易等到陆秋白送完前院的宾客,二人相视一笑,这才如释重负。
将沉重的礼服卸下,姜林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陆秋白看出她的疲惫,遂道:“我先帮你把头髮散开吧。”
为了应付婚仪,方便头上佩戴繁多的簪钗步摇,梳妆的侍女将她的头髮层层挽就,如瀑的长发一股脑地全堆在脑后,加上首饰的重量,直勒得人无法思考。
髮型繁杂,陆秋白也从未接触过这般精妙的挽发手法,二人折腾过好半天,才好不容易将满头的发丝尽皆放下。
姜林将一旁打着红色绳结的木梳拿起,低头将满头髮丝理顺。
陆秋白看着镜子里妆容未卸的脸庞,忽然有一种宛如那晚琼林苑月下惊心一瞥的心动,慌忙将视线移开,不敢再看。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入戏太深,否则怎么会再次有这样的错觉?
“我叫人打水进来沐浴吧。”陆秋白偏过头,强作镇定道。
姜林不是没有注意到她方才的异样,但没有多说什么,隻轻声道:“好。”
陆秋白转身出去,到门外随侍的人准备热水去了。
因着担心陆秋白这边没什么家丁随从,现下门外随侍的基本都是薛湘钰安排的丫鬟嬷嬷,其中亦有几位与姜林相处日久的,见陆秋白出来,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直看得她不自在起来,交代完准备浴汤之后就要回房。
谁知其中一位嬷嬷却将她拦住:“姑爷稍待。”
陆秋白不明所以,就见一群人捧着些奇奇怪怪的盒子果子进屋去了。
“这是做什么?”
嬷嬷笑着埋怨道:“姑爷真是心急,咱们这礼还没走完呢,怎么就着急沐浴了,姑爷进屋前,该先唤咱们来的。”
陆秋白没理解过来她的意思:“什么礼……还没走完?”
嬷嬷已经在前面先行,转头看她还愣在原地,忙招呼道:“姑爷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进来呀。”
陆秋白跟上去,哪知甫一入内,就听得嬷嬷惊道:“姑娘,您怎么已把妆发卸了!”
陆秋白连忙解围:“是我帮她卸的,我以为今日已经算是结束……”
嬷嬷连忙收起自己的失态,换上一副喜气的笑容道:“无碍无碍,这都是小事。”
而后赶快将余下的最后一点流程一一介绍,引导带她们二人做完,这才退将出去,最后道:“浴汤稍后就会送来,姑爷小姐稍待。”
房门闭合,房间里面才重新安静下来,陆秋白紧张得长长吐出一口:“抱歉,我不知道原来还有流程……”
姜林不在意地笑笑:“没事,这位嬷嬷是自小看着我长大的府中老人,为人比较一板一眼,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秋白庆幸道:“听嬷嬷说过才知道,原来男女婚嫁之中奇奇怪怪的习俗竟然这么多……”
姜林也道:“没错,这也正是我迟迟不愿婚嫁的缘由。”
陆秋白知道她话里真正的意思,不由道:“坚持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姜林摇摇头:“我不过是为自己,顺从本心罢了。”
转而又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你呢,应付一天,也很是辛苦吧。”
陆秋白长呼一口气:“我也不过是为自己,既然选择这条路,长久的忍耐是必然的。”
但这一刻她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只是一想到,若非家中遭变,我如今,也会与你与寻常女子们一般,由家中择取一人婚嫁,从这个宅子,搬到那个宅子,一时间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若是我仍然是女儿身,若是我的母亲和父兄还活着,她们又是否会完全顺从我的心意?她们是否也会觉得,女儿必定是要嫁人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毕竟,所有人都如此认为,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她忽然生出这些感叹和无端的烦思来。
姜林静静听她说完,眼波宁静柔和,安抚道:“正如你说,讨论一个已经过去的可能,并没有什么意义,现在也不坏,不是吗?至少你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并未做违心之事。”
“来日方长,说不定你可以做出一番前所未有的壮举呢?她们在天之灵,也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浴汤很快送来,侍女敲门询问,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方才推门进来,告知二人可以准备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