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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杨生青嘛,吏部杨尚书是她的大伯。”
陆秋白脑中浮现出杨茂那张撇着山羊胡的脸,观这杨生青眉眼之间与他确有一二分相似,不过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不过这郭霄这般主动告诉她这些内情,她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当即应道:”原来如此,杨尚书倒是有个好侄儿,多谢博士告知这许多,也好不叫我做一个睁眼瞎。”
郭霄呵呵一笑:“监中学生大多家中都有些来头,这些只需稍微一查便知,原不过是我多嘴而已,不是什么要紧事。”
陆秋白听出他意有所指,还是在强调早间的那番话,也知晓他对此恐怕是有所不满,在这里暗示她呢。
不过改製并非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推行,她这才上任不过第二天,急不得。
过往已经入学的学生她无法左右,但是重开院试却是可以的,到时规矩自然可以变化变化。
监考之事自有助教们负责,陆秋白其实没有多少事情必须亲力亲为,但由于郭霄的那一番话,陆秋白觉得她可以好好翻一翻近些年来入院的监生们的名册、成绩以及肄业后的走向等等。
这些院中应当都有记录。
况且当年她的兄长陆秋言也曾在国子监中修学过两载,或许能从过往记录中寻找出一丝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但相关记录何其多,这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寻到的,好在陆秋白有足够的耐心,即便一时半刻寻不出破绽,她也并不急躁,毕竟真相或许就近在迟尺,只是等待着她去挖掘而已。
现在她要做的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尽快在国子监站稳脚跟,掌握这里方方面面的事务和内情,牢牢将其把握在手里,培养新的势力,肃清旧风气,这也是皇帝侧面对她的期许,她也必须尽快展现出自己的用处和独特的重要性,以免被当作弃子抛弃。
二是尽可能地调查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的具体经过,从前家里人也很少与她说起朝廷上的事情,即便说,也是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地提几句,说得并不明晰,现在她更加是只能靠自己的直觉去按图索骥,先找到当初她们在朝廷中留下的檔案记录,再一步步去寻找更深的线索。
旧案繁多,哪怕她一刻不停地耐心翻阅,一个下午其实也看不了多少,时间在她指尖悄然逝去,不知不觉天色已暗,连门房都来提醒她该下钟回家去了。
陆秋白这才收整干净略有些凌乱的书案,将陈旧的檔案重新归位,而后熄灯锁门,暂别一日的耗神,不过忽然的抽离,还是令她精神恍惚片刻。
京城之中即便是夜晚也如繁星坠地般四处灯火通明,街道上嘈杂的人声包裹着她,约莫要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才会歇下去。
她行走在其间,不免会想起从前一家人出游时的日子,这样的时节里,娘亲总是会担心她穿得太少,一不小心就会受了风寒,劝她不要由着自己年轻就不顾惜身子。
回到离京之前她与姜林为着假婚置办的宅子,甫一开门就发现门边塞着一个朴素的信封。
陆秋白蹲下身,将那沾了点泥土的信封拾起来,或许是送信人见主人不在家,又怕信送不到,就将它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粗略摸摸,大概感觉得出里边颇有几张纸,略有些厚度。
陆秋白回身将木门合上,点上一盏烛火,慢慢地将封口上的蜡油融化,把里面的信纸小心取出来,展开细读。
缘是师母念着她,同她寄过来的一封信,心里问她如今过得好不好,和她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其实不必太过执着,要多注意身体云云,还交代了她和心姨的近况,叫自己不必担心她们两个。
不过都是些家常的话语,毕竟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家书,卢虹也不敢在信里提起太多其它的东西,以免暴露她的身份,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陆秋白已经太久没有收到过来自母亲的关怀,往日里无数个独自的深夜都度过了,今夜却不知怎么的,有些格外伤感。
信其实不长,虽然拿在手里确实有点厚度,但也很快就读完了。
陆秋白控制自己的情绪从低沉里抽离出来,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每当这种时候,各种不好的消沉的感觉都会向她袭来,好像要将她往深渊中退去。
她抬头四顾,屋内的陈设几乎没有多少变化,还是她和姜林当时刚布置好时的样子,甚至有些细节处粘贴着的红纸喜字都还没有彻底清理干净,披着一层灰扑扑的外衣顽强地扒着,显出一种格外的荒凉来。
陆秋白闭目静了静,大概是最近的心情大起大落得太频繁,让她时不时地就会想起从前的事情,远的近的都一股脑袭来,故而使她烦闷无比。
不如换个地方好了,这样或许就不会总是想到一些令人烦躁的东西。
她将信纸迭起来收好,寻出几件衣衫,准备出门再另觅个住处,却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客气的敲门声。
紧接着一个有些紧张的声音问道:“请问陆大人在家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陆秋白:不想说想某人了:)
姜林:阿嚏(嗯?)
松柏后凋(二)
对方双眉蹙起,手指捏着衣角,传递出明显的不安与局促来,陆秋白迟疑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