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苏拉,徐芳身上有些东西,和十六岁的你很像。”
“……”
“如果当初,我也曾经让你产生过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我向你道歉。”
“徐芳说得对,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人,不是草芥。”
仿佛有崭新的力量,从她眉宇间生长出来。
“苏拉,我打算和子猷开诚布公地谈谈。”
苏拉讶然:
“关于做亲缘鉴定的事吗?”
“所有,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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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荔娜给王子猷打电话: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电话里,王子猷听上去心不在焉。
“娜娜,我们说好了要从长计议的。我和大哥在和客户谈生意。晚上说,行吗?”
“可以。咱们晚上家里见。”
王子猷放下手机,从走廊回到王子谦的办公室。
“是娜娜?”
“是。”
“一定要稳住她。亲子鉴定,绝对不能做。别让她犯傻,知道吗?”
王子猷点头。
“杜宇风这老东西。”
“……也许,那孩子真不是杜宇风的呢?”
王子猷忽然说。
王子谦一哂:“这世上有不偷腥的猫吗?”他顿了顿,“子猷,男人在外面,难免行差踏错,但是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收拾残局,别落得像杜宇风这样,身后让家人不得安宁。”
王子猷孺慕地看着大哥。
他觉得杜宇风太傲慢了,总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懈可击的神,所以当他出现纰漏的时候,旁观者会幸灾乐祸。
他更希望自己成为王子谦这样的男人,有担当,能守护家人,比杜宇风更真实。
作者有话说:
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人,不是草芥。——化用自张桂梅老师华坪女高的校训:“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我相信,现实中的“李老师”,也一定被这则校训感染过。
她给自己梳头(5)
王子猷结束了一场应酬, 在深夜回到家,进门的时候,险些没有认出家中的摆设。
室内灯光大亮, 玄关插着几支水灵的重瓣芍药,餐桌上的三菜一汤已经做好,饭香和花香交织在一起。
杜荔娜穿着件刺绣的国风长裙, 坐在餐桌后, 显得贤淑又优雅。
王子猷愣了一会儿:
“秦阿姨呢?”
“我让她今天休息了。”杜荔娜指指桌上的菜, “都是我做的,快尝尝吧。”
都是容易料理的食材,口味也偏淡,王子猷却觉得很香甜。杜宇风生病后,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杜荔娜亲手做的饭菜。
“有什么好事发生吗?”他受宠若惊地问。
杜荔娜偏头朝他微笑, 精致的脸庞呈现出镇定自若的美。
“子猷, 我想要更努力地过生活。谢谢你这么多年来, 一直照顾我,包容我。从今天起, 我也想照顾你,包容你,和你一起, 好好经营我们的婚姻。”
王子猷简直欣喜若狂,这是他一直盼望的事。他希望她能更勇敢成熟, 更有担当。
“娜娜……”
他放下筷子,紧握住她的手。
杜荔娜反握回来,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你先听我说, 好吗?”
王子猷耐心地等待着, 心里涌出许多种猜测:
也许是徐芳的事给了她打击, 反而让她发现,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是真心对她,连父亲都靠不住。
也许是大嫂和她说了什么,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也许,只是她终于理解了自己多年的付出?
也许,她怀孕了?人常说为母则刚,也许有了孩子让她对生活更有力量?
最后这个猜测让他情不自禁地露出欢快的笑容。
透明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摩挲。杜荔娜犹豫着开口了:
“子猷,我和徐芳,去做了亲缘关系鉴定。”
王子猷的笑容在脸上维持了几秒,逐渐被寒意取代。
“你再说一遍?”
杜荔娜重复了一遍。
“没有人强迫我,我自愿的。我见了徐芳,她是个聪明单纯的女孩儿,我们只想一起搞清楚真相,没有别的。”
杜荔娜惭愧地束手:
“对不起,我应当和你事先商量的。可是你反对得太激烈了,都不肯听我说,我只好先斩后奏。子猷,这件事情我觉得只有这么做,才是对的……”
“子猷,我们好好谈一谈,坦诚地谈一谈。这些时日以来,你我之间有太多秘密了……”
王子猷霍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轧然刺耳的声响。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懑。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点希望,她却只是从孤苦抑郁的公主变成了任性的公主,而自己,依然是个疲惫不堪的侍卫。
“杜荔娜,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我呢?”
“我是你的玩具吗?还是你的牛马?”
“这件事情,连你继母都能明白,都能和我们站在一起应对,你却偏要扯后腿!如果那个徐芳真是你父亲生的,对他的名誉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他以前所有那些道貌岸然的伪装,全部都会倒塌!”
“杜荔娜,你在外面受人尊重,受长辈们喜爱,在一帆说话算数,难道是因为你自己深谋远虑吗?如果杜宇风成了个出轨、诱奸女工、抛弃亲女的人,一帆的员工还会为以在这里工作为荣吗?”
“我为你考虑了那么多,我明白地告诉了你,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为什么,你非要跟我对着干呢?”
杜荔娜想要碰触他,却被他躲开了。
大哥会怎么说呢?他明明向大哥承诺了,这件事他会处理好,现在却完全失去了控制。他身为一个男人,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掌控不了。
王子猷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吼声。
“为什么别人的婚姻都那么简单,所有的事情到了你这儿就变得很复杂?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有一点顺心如意?”
“……”
杜荔娜面色雪白,泪水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她预计到王子猷会非常生气,却没想到他会这样歇斯底里。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黛色裙摆上,沾湿了手绣的桂花。
饭香骤然腥臊,花香归于腻臭。室中,只余杜荔娜的抽气声和王子猷愤怒的喘息。
就在这一片凝寂中,杜荔娜开口了。
“因为我是我自己。”
“子猷,我很蠢,很天真,总是给所有人添麻烦,遇到了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想相信别人,又害怕被人骗。但总有一些,我确定是正确的事,我想要坚持。”
王子猷瞪着她,猛然摇头:
“不对,这不是你的想法,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这是别人教唆你的。”
他激动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是那个心理医生吗?那个裴老师?是他教你和家人对抗,任意妄为吗?”
杜荔娜如遭电击:“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