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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但计芳华显然不想放过这条大鱼,为此她开始讲述自己周密的计划,妄图打动计嘉。

烦得计嘉早早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廉价老旧的老街出租房,连热水器都像是附近半截身体躺进棺材里的老人,热水时有时无,好在是七月,感不了冒。

门外的计芳华还在坚持不懈地对自己说那些她和老顾客之间编造的缠绵悱恻的爱情,计芳华说到一半,口干舌燥,使唤计桉给自己倒水还不忘拍了拍浴室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把我说的都记下来,知道吗?”

计嘉没搭理。

门外,计桉的水端来了。他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可是风险是不是实在有点大?”

这可和他们以前占人便宜,小偷小骗不一样。

计芳华灌了自己一大口水:“这是为了你们自己,你看看房东,爸妈哥哥都没了,自己勤工俭学,苦得要死。万一我突然撒手人寰没了,你们怎么办?”

才说完,浴室的门打开了,卫生间里满是水汽。

拖鞋随着走路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湿脚印,计嘉从饮水机上拿下自己的马克杯,放在出水口:“我们怎么办?吃席呗。”

说完,计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计芳华抬手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她迟迟不松口。计嘉洗完澡就径直走回房间,她的梳妆台上摆着很多品牌方送的护肤品,不厌其烦地将一瓶又一瓶用法不同的化学物质涂抹在脸上身上。

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计嘉下意识望过去,是一个隐藏号码发来的。

一条短信全是咒骂侮辱的字眼。

计芳华进来的时候,计嘉坐在床边刚把手机丢远了一些,掌心挤着身体乳,她听见开门声,抬眸看了眼计芳华,然后继续边涂边按摩着自己小腿。

“我听计桉说你和杂志社的主编吵架了?”计芳华语气里没有太多关心。

计嘉不讲话,知道她话里有话。

计芳华在床尾的位置坐下来,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平面模特这工作累人,你也吃了很多苦。他们现在不肯给你安排工作,甚至还要你赔偿。这赚钱的机会不就摆在你面前了吗?放心吧,这件事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地方,那个人已经火化了,没有办法让你做亲子鉴定。妈妈这两天查阅了很多资料,我这个老朋友养的是儿子,如果我让计桉去,计桉和他都是男生,就都遗传了生父的y染色体,他们两个就可以做鉴定,但如果是一男一女,通过性染色体遗传标记的方法没有办法直接证明子女间的生物半同胞关系,所以这件事只能你去。”

计嘉停了涂润肤乳的手,抬眸看着计芳华,认真又专注,她的眼睛很漂亮。

当时只是在老街巷子外面的便利店买面包,穿着一中普通到不行的校服就被一个摄影师看中了。

那双眼睛因为不断登上杂志内页或是封面而得到了专业指导,在她的眼睛里情绪会不断翻涌,能根据摄影师的要求在以秒计时的摄像头下快速切换表情眼神和状态。

可计芳华知道她眼睛里情绪再多,心里都像是一片毫无生机的雪原。

她的内心世界里,茫茫白雪,雪花悬浮在空中,整个世界都悄无声息,没有飞鸟飞过,没有雪花落下,没有人迹生机。

计芳华抬手将计嘉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想想杂志社的违约金和赔偿,你还想过我们之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吗?想想我们躲债的时候过得有多苦。你需要钱,你要赚很多钱你以后才不会吃苦,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

骗子的世界里没有传统的伦理道德,计芳华就是这样一个人,计嘉耳濡目染,她也是这样一个人。

计芳华了解这个女儿,这时候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因为她知道计嘉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过以前的穷日子。

-

一周后,洵川迎来了高温预警。

计嘉讨厌夏天,她不喜欢出汗。

手机屏幕的亮度已经拉满了,但是想要在太阳下面看清楚地图稍稍还是有点困难。掌心沁出汗水,一直亮着屏的手机烫得不行。

热浪在柏油路上翻腾,入目空无一人,她在住宅区绕了两圈之后,终于在中暑前找到了目的地那栋别墅。

——她那编造出来的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陈湛林的别墅。

抬头核对了一遍手机上的地址以及门口的门牌号,计嘉按下门铃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像个等待检阅的小孩一样,在门口站直了一些身体。

门铃按响后的三分钟后,门打开了。

室内空调的凉意混着一股清爽的柠檬味道扑鼻而来,一个高挑的身材在门后展露一角。

他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深灰色的t恤处领口有点湿,发梢上还挂着水珠。

头顶着毛巾,手上粗鲁地用毛巾擦拭了几下头发,额前的碎发稍微有点乱,碎发露出额前的区域,倒是在视觉上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好看的眼睛。

剑眉星目。

第二眼,计嘉看见他的眼神,想了想,应该是——天教分付与疏狂。那是与生俱来的,即便他不用下巴看人都给人这种感觉。

他站在门后,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似乎随时做好了关门的准备。

“你找谁?”

计嘉小心翼翼地将视线越过他,朝着屋内打量了一眼,又很快移到他的脸上。她从背包里拿出计芳华给她准备的“身份证明材料”。

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请问陈湛林先生住在这里吗?”

话音刚落,门缝立马关小了一点。

他脸色一变,语气也不耐烦了:“他住在北郊先人居公墓b区16号,水泥封板下面的红木骨灰盒里。”

2

陈清让头疼,可能是昨天晚上空调开太低了所以有点感冒,但好友说他是因为在爸爸葬礼上笑出声来遭天谴了。可他觉得这不能怪他,谁看见那样的遗产能不笑出来?

在楼上听见门铃声音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想管,为什么邓莉还不去开门?

可很快他又记起来他把邓莉“赶”了出去。

邓莉总在在劝说他把遗产交给她信任的人打理,这点心思他又不傻早就看穿了,说是专业人员,实则是她姘头。为了避免她天天在自己耳边唠叨,他以这栋房子在遗产里清楚写着是给他的这一点让邓莉搬去了别的房子住。

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人难受。他关上门之后转身朝里走去,想到了刚刚匆匆一瞥,那人手里拿着什么?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一张照片和一个镯子。

照片上是还没有中年发福的陈湛林,镯子有点眼熟,他一边回忆着一边朝着楼梯口走,当脚踩上台阶的那一刻,短路的脑子通电了。

看着关上的门,计嘉咋舌,看来不是个好相处的“富贵哥哥”。她站在原地,思考着今天在门口打地铺的可能性和可行性。

她还没有来得及创造出计算概率的公式,面前的门再一次打开了。

靠。

私生女?

他妈的,他爸居然有一个私生女。

他连陈湛林给他的钱还没有数清楚呢,就来了个和他分遗产的私生女?

拿出手机准备把邓莉喊过来,可拨过去电话显示关机他才想到在这场没有人伤心的葬礼结束之后邓莉就飞去国外度假了。

没人在乎陈湛林的死活。

包括他。

他虽然不在意陈湛林,但他在意陈湛林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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