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赐婚,义结金兰,梁山伯与祝英台。
很好。
祁云峥离去让整个彝伦堂都陷入了一片沉寂,江眠月心中隐隐不安,裴晏卿也有些疑惑。
二人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司业大人。
司业大人也十分疑惑,他赶紧走过来,安慰二人,“别担心,祭酒大人忽然有急事,不是你们二人演的不好,你们继续排演。”
在场的监生们也回过神来,刚刚他们都被祁云峥的模样吓着了,祭酒大人平日里虽然严厉,却也温文儒雅,极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刚刚那模样,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裴晏卿看着江眠月担忧的神色,轻声道,“还继续吗?”
江眠月看向诸位监生,其他人都有些胆寒。
“继续吧。”江眠月道,“时间紧迫,不久后便要到公主面前排演了。”
“好。”裴晏卿严肃道,“加快速度吧。”
几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整个戏本过了一遍,到了最后几乎在背词,大家都有些不安,觉得祭酒大人如此,一定有他的原因。
“就到此吧。”裴晏卿转身看向江眠月,“看你也累了。”
江眠月心中不安,总觉得不对劲。
祁云峥刚刚……显然是生气了。
他生什么气?还是出什么事了?
“好。”江眠月缓缓点头。
祁云峥冷着面回到敬一亭,拿出监生们的课业,随意翻看,眼中却一个字也看不进。
“我……不嫁你,祁大人。”
“我不嫁你……”
“你想嫁谁?”
她垂眸,泪珠滚落,闭口不言。
才翻了两页,他便手指颤抖地放下羊毫笔,闭上眼,脑子里一片混沌。
排演结束后, 诸位监生都陆续离开,众人都开始小声讨论方才祭酒大人所为是为何事,有人猜测一定是公主又出了什么为难人的主意,让祭酒大人焦头烂额。
江眠月离开彝伦堂时, 司业大人叫住了她。
“江监生。”司业大人温和道, “请留步。”
江眠月原本准备与其他监生们一道回去, 听到司业大人的声音,顿时停下脚步。
裴晏卿原本想等她, 见此状况, 不好再逗留,与何玉平一道先离开了此处。
江眠月朝司业大人行礼, “请问司业大人有何吩咐。”
“你与祭酒大人, 从前是否相识?”司业忽然问道。
江眠月一愣, 心中顿时一惊,面上却勉力维持着平静, “未曾相识,初次见祭酒大人, 还是入学第一日。”
司业大人端详着她的面容,微微蹙眉。
江眠月不明白司业大人为何忽然要问起这个, 心中有些忐忑,“司业大人……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 随意问问。”司业大人哈哈笑了笑, 摸了摸胡子,“江监生不用担心,你今日排演表现极好。”
“多谢司业大人。”江眠月感激不已。
“即将月末了, 月末例行考试, 你可有所准备?”司业大人关切问道, “此为你来国子监的初次考试,诸位博士助教都对你的期待很高,此次排演占据了你的时间,你要平衡两者,不要顾此失彼。”
“多谢司业大人提醒,学生一定拼尽全力。”江眠月低头道。
“看你这小身板,听闻上次你身子不适,休息了几日。”司业大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也要注意身子。”
“是,司业大人。”江眠月垂眸道。
“不多说了,早些回去吧。”司业大人笑容慈祥, “辛苦了。”
“多谢司业大人关心。”江眠月低头行礼。
江眠月离开以后,方监丞从一旁过来,有些疑惑,“司业大人,您怎么也忽然关心起这位江监生了?”
“今日的祭酒大人,让我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司业大人缓缓看了方监丞一眼,“方监丞也已成婚,对男女之事,有何看法?”
“啊,这个……”方监丞一个大男人,顿时有些羞燥起来,“司业大人怎么忽然说起这个,内子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男女之事。”
“啧,不是这个意思,罢了,跟你说也不明白。”司业大人细细想着,总觉得很奇怪。
祁大人向来温文儒雅,平日里对待优秀的监生,也最多是稍稍照顾些,言语上加以指点,若有些好的机会,便在后头推一把。
他行事利落,细枝末节之事,并不一一看顾,大部分时间往往是抓大放小,掌控大局。
可这江眠月来了之后,便开始发生了微妙的不同。
从那份特殊送去江家的监照开始,再往后,便是露台点名对答,而后是一次次的指点迷津,再往后是此次江眠月身子不适,祭酒大人亲自去探望。
若到此为止,倒也说得过去。
可今日祭酒大人,很显然,对于裴晏卿与江眠月之间,有所不满。
司业大人心中一咯噔,心中冒出一个极为不端的可能性。
难道祭酒大人对这江眠月……
“哈。”司业大人觉得荒谬,他看向方监丞,道,“我是不是疯了。”
“啊?”方监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司业大人垂头,依旧困在这个问题之中。
仔细一想,那江监生确实长得极好,那样貌并非寻常庸脂俗粉般艳俗,而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精致相貌,最难得的是,当你被她的相貌惊艳时,她还有才情与文采在身,当你惊艳于她的学业成绩时,她还能在与人接触之间讨人喜欢。
她年岁不大,刚及笄不久,看着还小,可仔细一想,祭酒大人如今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若不是他行事作风老气横秋过于严谨细致,又极富掌控力,让人察觉不到他年纪尚轻,撇去这些不谈,祭酒大人与那江监生,也就只差了五岁上下。
这样的年龄,成婚者为数众多,着实常见得很。
司业大人越想越是心惊,却不敢跟方监丞开口,顿时觉得天大的秘密被藏在了自己的肚子里,一时间惶恐起来,“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是,司业大人,天色不早了,您慢走。”方监丞不觉有异。
司业大人脚步沉沉,仿佛背负着千斤的重担,满脸都写着大大的“愁”字。
祁大人啊祁大人,你可千万不能乱来啊。
第二日,在诸位斋长来敬一亭之前,司业大人便事先到了敬一亭东厢房,果然,祁云峥一早便到了。
司业便想到,祁云峥住的夙兴斋也算是实至名归,平日里夙兴夜寐,每日都要为国子监处理大部分的事务,反而是他这个司业大人,着实是个假把式,每日除了看热闹就是跟博士们下棋,闲得没事做。
“祭酒大人。”司业大人推门而入,感叹道,“还是这么早。”
“司业大人。”祁云峥语气淡淡,眼眸间沉着淡淡的疲惫,似乎一夜没睡好似的,懒懒的抬起眼皮,“有何事?”
司业大人心中一抖,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他才该是那个老于世故之人,在祁云峥面前却总是有些发虚。
“远远看着东厢房这儿灯亮着,便来看看。”他试探道,“祭酒大人没休息好?”
“事务缠身。”祁云峥在书卷上书写,淡淡应道,“月度考试的题还未出。”
“辛苦祭酒大人了。”司业大人讪笑着,见他忙碌,又不想走,想等那些斋长们来此之后再看看热闹,他找借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