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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又想起如今那里已经睡了新的主人,便自觉走向另一软榻。
云谨将谢怜静交给自己的安神香燃着,而后躺在榻上思索。
今夜她与公主彼此尚未挑明,改日还是应当划定清楚两人间的关系。
如若不然,难保再发生类似试探,总要令那公主安心才是。
云谨想着满意的说辞,自冥想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谨王新婚,赏赐贺礼络绎不绝地送入府来。
又来了许多大臣拜访道贺,众人惊叹,原来昭宁公主竟生得如此一张好皮囊,当真珠联璧合。
大半日过去,云谨与秦盏洛虽然一直站在一起,却没机会共同说上几句话。
又至安寝时刻,云谨决定将话挑明:“昭宁公主,本王觉得应该与你谈谈……”
“王爷应当叫我…王妃,或者盏洛。”
“王妃,本王知你和亲也许并非自愿。像本王成亲那晚所说,你可以拥有绝对的自由。”云谨的语气郑重了些,向对方做出承诺,“本王不会干涉你自觅良人。”
“……”秦盏洛轻笑一声,说出的话教人不辨真假,“王爷为何觉得盏洛并非自愿呢?怕这云都皇城内,想嫁给王爷你的不计其数,倒叫我去哪里再觅良人?”
秦盏洛向前走了一步,察觉云谨后退,她便转过身去不叫云谨见到自己的表情:“王爷嫌弃我?”
“不曾。”
“王爷觉得本宫难看?”
“并未。”
“王爷觉得本宫配不上你?”
“从无。”
“那王爷为何…难道是早已心有所属?”
“……嗯。”
秦盏洛猛地转过身子望向云谨,眼中瞬息闪过的情绪令旁人难以捕捉。
对视良久,秦盏洛莞尔:“那还真是,恭喜王爷。实不相瞒,本宫心里,也一直住有一人。”
云谨不由得松了口气,刚刚若不是自己灵机一动,只怕仍然炸不出这公主的真话。
既然对方早有心上人便好,如此一来,两人间才好合作。
云谨如释重负,寝前喝药都觉得没平日那般苦涩。
隻她不知,在她喝药时,秦盏洛盯着她那碗底许久,神色莫名,不知所思。
云谨放下碗时恰好见到秦盏洛正望着自己,心中疑惑。
“王爷每日所喝都是些什么药?”
“多是补药,用以温养。”
“本宫见王爷寝时室内每每燃香,是难以入睡吗?”
“嗯,本王的确有些难眠,不过也已经习惯了。”
“王爷身子本就虚弱,应当多休息才是,本宫也有一份不错的安神香,莫如一试?”
“多谢。”
云谨坦然接受秦盏洛对自己的关心,毕竟两人的夫妻之名怕是还要维持许久。
希望有朝一日,归她自由。
紫禁都内仍是一派繁华喧嚣的热闹景象。
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谈价还价的声音,给看似富丽庄严的紫禁都添了几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在这里,偶尔会看到来往百姓脸上带着的些许笑意。
一架装饰素雅的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中。
旁人隻可观得出来它外部的简洁,却不知其内里的别样精巧,更无从猜测出其中坐着的人是何等身份。
大婚之后,自然要择日亲见帝王请安。
云谨与秦盏洛坐在同一马车的路上,还是简单地提点了几句。
从秦盏洛计划嫁与自己所使用的手段中,云谨便知晓对方是个聪明人。
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棋逢对手总好过被其所累。
但她毕竟身份非常,若王妃太过聪明,于自己又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云谨对待这位王妃的态度比较矛盾,虽然彼此暂时处于统一战线,但还是留了七分谨慎。
“殿下,我们到了。”
接下来的宫路需要步行,云谨下了轿后体贴地伸出手来接秦盏洛下轿。
虽然云谨面上含笑,但两人的手交迭在一起时,秦盏洛还是自云谨那里感受到了别扭。
她的这位夫君惯会做戏,即便实际上十分抗拒与人肢体接触,还是体贴地做出夫妻情深的样子。
秦盏洛心中不置可否,故意一直和云谨保持着近却也让人难以挑出毛病的距离。
到底是云谨率先败下阵来,不动声色地拉远些距离,眉眼温和:“王妃小心台阶。”
自上次两人各自挑明心有所属后,彼此间的交往就很微妙。
不远不近,彼此戒备试探却也融洽亲近。
但总比云谨曾设想过的种种好上太多。
秦盏洛成亲后果然不再以面具示人,隐藏在面具下的容貌惊艳了不少人。
甚至有皇子为此大感后悔,却也毫无办法。
云谨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秦盏洛当初戴着面具不肯露出她的容貌,其实也在计划所嫁之人必然是她的范畴内。
帝王面前不必行礼,这是帝君给予云谨的特权。
但她从来不肯真的照做,隻当没有这份恩典。
想在皇宫活下来,就该时刻谨慎。
云谨不想自己因为一时的麻痹大意,却落成日后的话柄,成为死穴。
是以云谨每次行礼都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偷奸取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