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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浩天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吐出一口浊气:“小苏的手,是意外。”
蓝姗也赶紧说:“对,当时很危险,能活命就不错了。”
霍烟的目光宛如反□□光的钩子:“所以,蓝姗小姐为了自己活命,就把蓝苏推出去?”
蓝姗下意识否定:“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把蓝苏推出去。”
镜头在无形中压迫心臟,血液流动加速,情绪逼到失控边缘,蓝姗看向一旁始终未有说话的蓝苏,表情挂上求助:
“妹妹,当时的情况,我们都是亲身经历的。现在霍总有疑问,你帮我解释解释?”
顿了一下,若有所指:
“刚好,媒体都在呢。”
媒体都在呢,顾着蓝家的颜面,帮我圆过去。
水晶吊灯下,蓝苏缓缓抬起眼帘,柳叶形的眼睛淡泊如水,看向蓝姗时,眼中没有仇恨,却也没有半点宽容,待镜头统统聚焦到她脸上,终于缓缓开口:
“当年,我12岁,你19岁。蓝家在越南收购了一套周朝的钱币,一共4枚。”
蓝姗赶紧接过话头:
“对对对,4枚。但是突然来了一群人要抢我们的东西,我们跟爸爸走散了。当时,是不是说好,你带2枚,我带2枚,我们分头去找警察?”
急促的语气暴露她的心虚,蓝苏眯起眼睛,给她几秒平复心情的时间,再接着往下说:
“对。我们约好,你往山上跑,我往河边跑。但是,你跑到半山,发现那些人追上来了。你怕自己暴露,就往河里扔了块石头。”
“我靠”
摄像大哥没忍住,爆了句脏话。围观的一圈人齐刷刷看向蓝姗,眼神复杂。
蓝浩天赶紧站起来,“那个,小苏,当年的事情怎么看都是意外。现在你人也好好的,不开心的事咱们就不提了。”
连忙又转向记者:“各位,今天辛苦大家了!既然小苏跟霍总是和平分手,之后我们会开记者会跟大家说的,改天,改天再请大家。今天就先这样啊!那个,那个小兰是吧?来,帮忙一起送下媒体朋友!”
为首的记者不乐意:“蓝总,今天是您请我们来的,这还没结束呢,我们不走!”
蓝浩天急了:“已经拍了这么多了,够你们一整个星期的素材了。走走走,我们跟霍总还有事情要说。”
“既然有事情,那我们就更不能走了!”
“再不走,我告你们私闯民宅了啊!”
“这又不是你的房子!霍总都还没说什么呢!”
十几个人一起说话,有男有女,有高有低,一时客厅陷入嘈杂,小兰急得手足无措,艾厘却懂了霍烟的意思,走到大门,啪嗒关上门不说,还落了锁。
十几人争执之间,霍烟冷漠地拿起茶几上刚才用来拆合同的拆信刀,反手握住刀柄,拇指扣住柄尾,面无表情地往下一扎。
砰!
“啊!”
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争执骤然停止。尖锐的拆信刀刺进茶盏,盏底连同杯垫被贯穿,砰的一声裂开,破碎的瓷片莲花般摊开,滚烫的茶水衝破裂口喷涌而出,碧色的茶水顺着茶几边缘流向地板。
所有人宛如默剧暂停的大荧幕上的黑影,齐刷刷立在那里,一动未动。记者们闻声回头,只见崩塌的茶盏,以及扔到茶几上因惯性往前翻滚的拆信刀。
霍烟对面,刚才发出尖叫的蓝姗被吓得不轻,牙关紧咬,抓着衣角的手几乎痉挛。
心臟被一隻手攥住,血液堵塞无法流通。蓝浩天愣了半天,才终于问:
“霍总,你这什么意思?”
霍烟没回答他的话,摘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抽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去迸溅到镜片上的那一滴茶水。不看蓝姗,不看蓝浩天,也不看记者,全程对付手里那副眼镜,淡淡说:
“继续拍。”
于是,记者们重新站好位置,分不清是本就想拍些劲爆的题材,还是被霍烟吓得隻敢乖乖听话。
镜头重新聚焦,蓝姗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全程盯着裂开的瓷盏,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刚才那一刻,她几乎感受到,要不是媒体在场,那柄尖锐的拆信刀,刺穿的就不是茶盏,而是她的眼珠。
“刚说到哪里了?”霍烟问。
“蓝姗怕自己暴露,往河里扔了块石头,导致我被发现。”蓝苏平静地回答她,全无惧意,似乎早猜到霍烟刚才的反应。
霍烟重新戴上眼镜,擦拭的纸巾被她慢条斯理地展开,平整地摊开在腿上,四个角都拉平,最后角对角,线对线,玩玩具似的沿着中线对折,严丝合缝之后,再对折。
“继续。”
于是,蓝苏接着往下说,这一次,她径直盯着蓝姗,一个字接一个字,落到她企图逃避的心口。
“他们抓住了我。那把刀扎进我的手腕,像分西瓜那样分割我的腕骨,想把我的骨头撬成两半。但即使是那样,我也没把东西给他们。因为,你们对我有恩,我要用我的命来报恩。”
秒针沿着刻度一下一下地转动着,蓝苏的声音宛如黄泉路边的穿过树林的秋风,呼啸而过,将灵魂吹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