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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才没有委屈我。你不用总站在我的立场去思考问题,尤其我并没有受到实际伤害,现在这样给了他们威慑,就足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好不好?”

“东崇人自要遣离,这是解决外忧,可内患同样要除,并且迫在眉睫。”

“内患……”

宁芙没有把问题思考得那么深,并且因为她自己就是皇室女的缘故,所以并没有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意识,尤其那人还不是什么皇子,而是雍岐新帝,龙椅之上的立法者。

即便阿烬手掌实权,可到底名义上是臣子,所以宁芙想不出他会如何解决这个内患。

她试探着问,“你是准备谏言提醒?”

“不是。”

韩烬摇头,动作随意地拿起桌上的一支眉笔,之后沾了些黛粉,便开始慢悠悠地为其描摹。

宁芙等得着急啊,心想这么严肃的话题,他怎么一点都不重视!

终于,他再次启齿。

“我准备废帝。”

……

事实证明,阿烬这话并不是随口的玩笑之言,他付诸于行动很快,几乎是东崇人前脚刚被遣送走,后脚北征军便被他手下大司马严牧带动着,直抵宫门,环环严密地将整个皇宫围了起来。

双方对峙,新帝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在装备精良、人人善战骁勇的北征军面前,新帝手里所掌的御林军、巡卫营,就算加起来,也连探查小分队的些许皮毛都比不上。

前者久居在都城,安稳度日,后者则是浴血奋战,真正奔驰沙场的铁骑队伍。

当年韩烬一场场胜仗,亲自拉练出来的雄师队伍,不说能以一敌十,但声名威慑却已足够。

眼下,后宫中人几乎人人自危,郢都千家百户更是人心惶惶。

谁也不知道手握重权的尊主大人究竟能把事情做绝到哪一步,甚至整个过程间,民间不断有谣言流出,言称尊主此番逼宫,是为与新帝争夺一女子。

即便在这样草木皆兵的紧张氛围内,男女之事也亘古不变地成为人们热衷传播的谈资。

而这离谱谣言传到宁芙耳里时,故事版本竟已发展成为——尊主目无历法尊卑,看上新帝后宫妃嫔,故而弑弟上位,只为拥得美人。

初闻时,宁芙简直都被气笑了。

只是一传十,十传百,想要溯源谣言绝非易事,宁芙也只好作罢,任雍岐百姓们寻了这一时的乐子。

五日后,新帝到底主动下达了退位诏书,此信一出,瞬间引得满城风雨。

韩烬便是在这样的嘈乱议论声中,步伐稳健地踏上了那个高位。

没有人敢反对。即便老将为忠,内心深处也深刻明晰,众位皇子中,韩烬上位才真的能使雍岐长盛。

只是他们唯一担心的是,二皇子难控杀戮脾性,这实在为一巨大隐患。

不仅是那些老臣,芳娘娘更是如此。

因韩炘与其一众妃嫔尚且被禁足于宫中,未得最后处置,芳娘娘生怕韩烬会下杀命,于是几乎日日都来王府探听口风。

先不论旁的,先太后娘娘在夏芳菲身处逆境时,曾多次出手帮扶,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甚至后来,两人互相取暖,彼此鼓励,这才没被阴狠至极的大娘娘迫害致死,并且保住两人的孩子,韩烬和韩炘的性命。

这段难忘的经历怀心,叫夏芳菲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迫害。

若真是如此,韩烬又和当年的姜氏外戚之流有何区别?

……

宫内,弗居殿。

此殿为韩烬新拓的办公场所,占地很广,共分为前后两部分。

前殿,为他会臣之用;后院,则是因他想叫宁芙能时刻相陪在自己身边,这次隐蔽为她独僻出一方寝院。

如此,应该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金屋藏娇,眼下后宫宫苑尚未空出,前殿又不许容存女人,韩烬也是对此头疼,可最后还是明知故犯,坏规矩地把人秘密留在身边。

故而近来每至夜半时分,宁芙都心虚难挨,作忍辛苦,尤其和他缠溺时那般受用,可她却因生怕溢出不妥的声音,而被迫咬着他无声哭泣。

外面守卫环围,这种偷摸摸的感觉,不太好,但有时又……很好。

宁芙羞于承认,她也是跟他学坏了的。

……

白日里,夏芳菲再一次到访。

开口还是那一套劝言,“烬儿,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炘儿他们?”

韩烬微躁,这话,他这几日都听出了茧子。

“我早说过,关涉朝政的事,不用母亲担心,我心里有数。”

“我怎么能不操心。你把他们困在宫里,就像提着把刀,悬在他们头顶上,他们这些日子以来过得战战兢兢,听说炘儿高烧不退,他那些妃子们好多都要死要活地闹,就连太后……”

“颖娘娘现在已经不是太后。”韩烬目光淡淡,开口纠正,“之后正式行册封礼,太后便是您了。”

夏芳菲看过去,面上没什么表情,“我不会住进皇宫里,宁苑是我的家。”

韩烬就不是一个重规矩的人,对此也随意,“无妨。”

见他如此态度,夏芳菲忍不住追问:“所以你非要坚持,偏要继续这样一意孤行?”

“这才哪到哪儿?”

韩烬声音冷下来,也失了耐心,“因为韩炘的自作聪明,芙儿无辜受了迫害,东崇人我没有放过,对兄弟,我同样不会心软。”

夏芳菲却说:“芙儿福大命大,很快被你解救出来,不是也没出什么大事?”

“那三日,我几乎度日如年。我内心受过的煎熬折磨,他们必须也要承受一遍,我持刀久悬不落,他们生死不由己,这种受折磨的滋味,眼下他们应当已经尝到几分了。”

“……”

夏芳菲哑口失语,她知晓自己是劝不懂了。

眼下能叫他甘心选择和解的,只能是他心里那块宝贝疙瘩了。

作者有话说:

宁芙匿身在房门后, 将芳娘娘和阿烬的全程对话听得清晰完整。

这几日她虽一直相伴在阿烬身侧,但并未主动向他问及过政事, 一方面是她对此并不精擅, 无法替他迎难解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身份上的特殊性, 身为一个大醴人,她似乎没什么立场去管顾雍岐朝堂之事。

除此外,她本人也不想身涉争权, 只要承冒风险不大, 阿烬如何选择她都会选择支持。

而她唯一忧虑的一点,是怕阿烬此番登位, 若造成杀戮太重, 会引得他体内魇毒危害加剧。

同时也怕有魇毒会趁机在他心头作祟,催蛊他冲动作决,昏晕下达杀令。

若真是如此, 恐怕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思及此, 宁芙不由心事重重。

认真考量一番, 她也做了决定,在阿烬正式下达旨令之前,她需时刻陪在他身边, 确认他心情时时轻缓放松, 不被魇毒控制。

纵是下令,也该清醒时分下达。

……

夏芳菲从前殿出来, 很快寻到宁芙的寝屋, 宁芙佯装未闻两人先前的对话, 耐心听其一番叮嘱。

“我的话他是不听的, 能劝动他一二的,恐怕现在也就只有你了。”

夏芳菲叹气地摇摇头,之后又与她叙了遍昔日的艰辛不易,其中很多都是她和颖娘娘惺惺相惜,彼此互为赎救的感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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