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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重任在我肩,重任在我肩……”

他越唱越大声,越唱越投入,大嗓门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一些手机开始向他转过来。

他浑厚的低声部男声,比四五个学生还要洪亮,稳定地托住了谷小白高亢的嗓音,就像是他们那一代人,从泥泞的田野里,从油污的工厂中,从血腥的战场上伸出双手,将自己的孩子们,托举向了全新的明天。

但他的声音,终究还是渐渐弱了下来,在唱到“有一个姑娘,伫立湖边”的时候,已经开始哽咽了。

当唱到“原谅我未还”的时候,若不是强忍着,他恐怕已经嚎啕大哭了。

声音渐弱,当歌声终于停下来时,他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老洪,老洪,走了。”陈老教授悄悄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戳着趴在那里的大嗓门。

“别……别管我,就让我哭一会……”老洪道。

陈老教授狡黠一笑,拿出手机,熟稔地调转前摄像头,以老洪为背景自拍发朋友圈配文:“老洪哭了。”

瞬间好几十个赞。

强叔的眼力

东原大学物理系男生宿舍门口,下午2点,江卫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和来替班的同事交结,喜滋滋地准备下班。

上班好几天了,一直都是连轴转,从早上5点到晚上11点,今天还是江卫第一次有休息的时间。

刚刚下午两点,还有时间去逛逛街,跑跑步,再去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

以后除了对班轮休或者有事,就不需要连轴转了,每周还能休息一天。

这种日子,江卫觉得已经很满意了。

他拎着各种快递送来的外卖,哼着歌,小跑着回去了安保人员的员工宿舍,就看到同事强叔正在换衣服准备回家了。

“小江你来得正好,帮我贴一下膏药。”强叔对江卫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腰,“这地方我够不到……”

“强叔您腰还没好啊。”江卫上前帮忙。

“嗨,这不是年龄大了,恢复的慢嘛……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今天终于能休息一下了。”江卫道,“而且,我那个战友终于联系上了。”

“你是打算辞职,去跟你战友混吗?”强叔一边指挥着江卫贴膏药,一边问。

“我……我还没想好。”江卫有点纠结。

这保安虽然赚的不多,但却已经以出人预料的速度走上了正轨,还可以说是救了他的命,要放弃这得来不易的工作,去跟自己战友混吗?

这对江卫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曾经沦落到底层的人,一旦拥有了一些,就会紧紧地抓住自己手中所有的东西,不敢轻易冒险了。

毕竟,之前的滋味,他们不想再尝试一次。

“我觉得,你这个战友嘛,关键时刻靠不住,现在还是别贴上去了,再说了,人情这东西,少用……”强叔趴在床上,“唉,小江你手劲挺大的,帮我按一下腰……哎呦,舒服。”

说着少用人情的强叔,指使起江卫来,倒是一点也不心虚。

江卫倒是不在意,他们之前训练量很大,经常和战友互相按摩缓解酸痛,手法还挺老到,按得强叔直哼哼。

趴在床上,强叔生出了指点之心,道:“要说当保安是挺没前途的,但是安保这个行业,却很有前途。我听说,咱们公司想要发展高端安保业务……”

“高端安保业务?”

“商务安保,明星保镖,特殊勤务……这些都是赚钱的行当。”

江卫若有所思。

“要我说,来了就好好干,小江你条件不错,好好表现,说不定有机会选入明星业务组,就算是一步登天了,不比别的都好?”

江卫叹了一口气。

是啊,要学历没学历,除了一把力气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一技之长了,不然还能干什么?

“你想要去跑外卖、跑滴滴、跑快递?那些也是辛苦钱,从早到晚,也不容易……赚钱哪有容易的呢?反倒不如现在好好表现,搞安保,也是个能做一辈子的行当。”

江卫在思索,不过他又有些不自信道:“我有机会吗?”

“机会当然是有的,因为你有经验啊!”强叔觉得想要继续享受江卫的按摩,还得继续指点几句。

“我有……经验?”江卫呆滞,我有什么经验了?

“明星保镖啊,你现在不就在保护明星嘛。”强叔道。

“您说小白啊……小白他算明星吗?”江卫道,“再说了……我……我就是个宿舍的保安,不是小白的保镖啊。”

“这你就不对了。”强叔一咕噜坐起来了,看着江卫:“人啊,重要的是要有眼力,要知道自己是吃的谁的饭。你知道你这个工作是咋来的吗?”

江卫是知道一点的,但他纠结道:“强叔,难道我这个工作,真的是学校为了保护小白,所以才设的岗位?”

“不然呢?男生宿舍几十座,你看哪个地方还有保安?”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小白他……是不是和学校有什么关系啊。”哪有专门为了一个学生,请一个保安的?

“你这孩子,还是不懂。”强叔道:“你以为学校请保安,是因为小白唱歌好吗?根本就不是,我家小白的价值可不在这里!你知道校园百子计划吗?”

强叔给江卫简单解释了一下校园百子计划,然后道:“这个计划,一年的经费大概是五千万,这五千万怎么分配?平均分配?不可能的。这第一名,就可以占掉一千万的名额!第二到第五名,说不定才能有500万,剩下的95个人,才能分3500万的培养经费。”

“我家小白,那可是天生当第一的!也就是学校舍得一年1000万的向他身上砸钱,这比得上咱们公司一年的纯利了,你一年工资才几个钱?”

扎心了。

“人啊,要有眼力。”强叔又趴下了,“我这个人,是相信贵人的。”

“咱们啊,没本事没能耐,除了跟定贵人,怎么出人头地?想我当初还在厂里上班的时候,新来了一位车间主任,很年轻,别人都不服他,就我一直支持他,什么事都帮他顶起来,后来他就成了我们厂长了……”

“那……后来呢?”江卫觉得强叔的这个故事没讲完。

“后来?后来我家拆迁,分了7套房子,我就辞职了。”强叔道。

“呃……”江卫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故事,是这么发展的。

强叔趴在床上,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又来当保安了吧……”

强叔的声音变得幽远了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辞职回家之后,就开始吃喝玩乐打麻将,没过年,就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在医院里。我这位贵人就跟我说,人不能闲着,总要找点事干,一闲着就要出毛病的,这不,我就出来当保安了。你别说,从那之后,我没病没灾的……啊,这腰是我不小心摔到了,不算!”

说完自己的贵人论,觉得自己的腰也不怎么痛了,强叔从床上起身,问江卫道:“小江,你家里有7套房吗?”

江卫摇摇头。

“那听强叔一句劝,抱紧小白的大腿,错不了!”

最差最差,他也能来继承我家的七套房啊。

强叔这么想着,又拍了拍江卫的肩膀,从更衣柜里拎出来卡宴的钥匙,背着手,哼着校歌,笑眯眯走了。

食堂之间的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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