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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也是差不多的年纪,有着差不多的烦恼,闻言便问,“你们想考哪一所学校?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能在一处上课呢。”
清秋抿唇笑了笑,没有细说,倒是雁回一口应道,“北大。”
听到这两个字,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可惜
莫说旁人,就是冷清秋都吓了一跳。
以她的想法来说,这种事,没有一定的把握,是不会往外说的。万一说了,后来却没做成,岂不给人看了笑话?
可是她转过头去,看到雁回面上一派理所当然的神色,好像自己说的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言,又觉得理应如此。
雁回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宁定从容、坦然自若,对她来说,大约世间之事,无不可对人言。
或许是因为雁回的态度过于坦然,周围的人在短暂的惊异之后,反而不好把吃惊表现在面上。尤其是雁回还故意问,“怎么,很奇怪吗?”
“当然不奇怪。既然是学校,就是给人考的。”这一回出声声援的却是燕西的二嫂慧厂。她是个最支持女性独立的,平时也在做一些女性慈善,对于雁回和清秋的志气,自然十分讚赏。
“是啊,只是没想到你们想考北大,我怕是没机会与你们做同学了。”梅丽有些失望地说。
清秋笑道,“那有什么要紧?下了学,大家还是可以在一处。”
众人便顺着这话纷纷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不管各人心里怎么想,至少雁回敢把这话说出口,在这时的风气之中,是很值得人钦佩的。
在这样的热闹之中,燕西就显得过于沉默了。
旁人或者是没有注意,或者是知道他曾经于清秋有一点那样的意思,自然不会故意去戳他的痛处。
——任是谁都知道,金家固然煊赫,但燕西本人是没什么成就的,说是读书,其实不过都是在混日子。如果说以往清秋与他相交算是高攀,那么等她真的上了北大,反而是燕西够不上她了。
独有一人,不但深知燕西的心思,更不会在这时候为他遮掩,偏要开口问,“iss金和iss冷志存高远,来日一定是国家栋梁,怎么七爷不为她们高兴吗?”
这自然就是白秀珠了。
她虽然已经想开了,不再将与燕西的婚姻看作一切,却也深恨燕西曾经对自己戏弄一般的隐瞒。在她以为两人的婚事已经十拿九稳的时候,他却早已将视线转向了其他人。如果冷清秋跟金燕西在一起她会嫉妒疯狂,但现在,眼看冷清秋根本无意于他,她就只剩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燕西身上。
谁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表情绝称不上高兴。
以往燕西在这样的场合,总是很伶俐的,反应也快,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他。但今日,他身上全然没有那样的精气神,显得过于沉默了。
直到被这么多人看着,他才有些迟钝地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们有好前程,我当然只有高兴的。”
这个你们,不仅是在说冷清秋,更是在说白秀珠。
金燕西在感情上其实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他喜欢大家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热热闹闹,所以结交的女孩子,也是他真心欣赏的。因为他待人诚恳体贴,这些女孩往往也很容易被打动。
在某种程度上说,他确实就像是个现代贾宝玉。
可惜就连宝玉,最后也不得不接受“各人有各人的眼泪”,并不能让天下间的好女孩都生在自己家里。何况金燕西生活在要独立要自由,最重要的是要一夫一妻的现代。
他随心而为,并没有考虑过该如何在几个女孩子之间去做取舍。甚至因为稍微亲近了其中的某一个,再见到另一个的时候,就不免会生出一种微妙的愧疚,从而想要补偿对方。
所以在原着里,他娶了冷清秋,表面上看她是那个最幸运的人,但事实上,就连金燕西本人,也理直气壮地觉得她都已经跟自己结婚了,就应该满足,不该要求更多,于是肆无忌惮地在外面与人交际,完全没有考虑过要承担起家庭责任。
现在,因为雁回这隻蝴蝶扇起的风暴,一切都已经跟原着不同,唯独金燕西本人的心性,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今天他不高兴,这是显而易见的。明明一样是金家的宴会,他却不再是众人的中心,无论是白秀珠可能跟着安德鲁出国,还是冷清秋要考北大的消息,都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他的神经上。
他确实为每个人有各自的前程而高兴,但又不能不感受到一种仿佛被抛弃的委屈。
他感觉到自己跟白秀珠和冷清秋的关系无可避免地越来越远,却至今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只能自己不高兴地赌气。
这一种心思,当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他也只能将种种念头都压下去,故意笑道,“我刚才只是在想,这样的喜事,很值得开一瓶香槟庆祝,偏偏今天又没有。”
“那又是什么大事?”秀珠有意跟他作对,笑嘻嘻道,“打电话叫人送来,也不费什么事。”
“还是别忙了吧。”清秋闻言,连忙出声阻止,“还没考上呢,今天这样大张旗鼓地庆祝了,万一落榜那我也没脸见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