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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在想着一纸离婚书,金凤举却已经做出了事实上的行动。
他的那些朋友们,待他的新奶奶这么客气,自然不是因为她值得,而是看他的面子。就像他们从前待她客气,也不是看她这个人,而是看他的面子。她却自以为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停!”雁回听到这里,连忙出声,“自我检讨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养了一条狗,天天大鱼大肉地喂养,他却总是想去吃屎,难不成也是你的错?非要说的话,你的错就在于你明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却偏偏还要养。”
佩芳被她这番话从自怨自艾的漩涡之中砸了出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又觉得贴切至极。
她捧着已经空了的碗,愣怔了半晌,忽然开口,“我要离婚。”顿了顿,又道,“只是还有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
雁回猜到她说的是孩子,便道,“你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离了婚自己该怎么生活。如果你经济独立,能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平,住得起大房子,养得起几个仆人,那把孩子生下来又如何?这又不是私生子,纵然离了婚,身份也没有问题。就算金家不认,你难道养不起?”
佩芳顿时豁然开朗。
她纠结的都是感情问题,总觉得这孩子生下来,好像她对金凤举余情未了似的。可这也是她的孩子,凭什么不能生下来?打了孩子,看似报復了金凤举,可是对方真的会在意吗?
生与不生,吃苦受累的都是自己,为什么要考虑男人的想法?
“我知道了。”她很快道。这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需要纠结的事情,因为她期盼这个孩子也很久了。
“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雁回说,“也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佩芳点头,“多谢你,iss金,我真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女孩帮了她一把,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你可以叫我雁回。”雁回道,“不必客气,我就是看不得好好一个女人,为了男人而折磨自己。”
“折磨自己……”佩芳低声重复了一遍,又有些想笑,她之前那些想法,可不就是折磨自己?
笑了一会儿,她看向雁回,又忍不住问,“要是我不能下定决心离婚,你会不会很失望?”
“不会。”雁回神色平静,“我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而且离不离婚,在我看来根本不是关键。离婚有离婚的好处,不离也有不离的好处。”
“怎么说?”佩芳来了兴致。
雁回道,“离婚的好处不必多说。若是不离婚,金家的人脉关系和财产便都有你和孩子的一份。与之相比,需要经常见到讨厌的人,倒不是多大的问题了。反正他不是不爱回家吗?你要是不高兴了,也可以不回家。”
“啊……”佩芳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总觉得这么想太现实了,太虚荣了,太物质了,可是既然感情已经破裂,想这些又有什么问题?要是不图这些,她又为什么还要留在金家?
和雁回说的这些一比,就更显得她之前的想法太草率,太幼稚了。
大闹一场又如何?对金家的人来说,闹过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要是继续抓着不依不饶,反而成了她“不懂事”。君不见王熙凤那样厉害的人,贾琏在她生日当天与人乱搞,她怒上心头的时候能提着剑要杀人,最后不也只能妥协?
连对付尤二姐,也只能先把人骗进家里来折磨。
对佩芳来说,还真犯不上这样。王熙凤没有选择,可是她有。王熙凤不敢真的砍了贾琏,她却可以给金凤举两个耳光!
这么一想,佩芳顿时后悔了。
当时为什么匆匆开车离开?就应该直接衝进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金凤举两个耳光,再当众说出要离婚的话。她就不信,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金家人还有脸来劝她和好。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跟雁回说了。
雁回摸了摸下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当真?”佩芳眼睛一亮,“要不现在折回去?今日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她说着看了一眼时间,“这些人闹起来没数,现在定然还没散。”
“要是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去。”雁回说。
佩芳立刻就要走,被雁回拉住了,让人上了一桌子菜,劝她先吃一点。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一个大人倒是扛得住,肚子里的孩子可未必。既然已经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自然不能再这般轻忽。
吃饭之前,佩芳又听雁回的建议,打电话叫了家里人过来。这种事肯定不能让雁回跟她一起去,而她自己一个人去,也不够安全,还是要多带点人才好。再说,也只有这样,事情才能闹大。
吃完了饭,吴家的人也到了,佩芳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出门。
雁回送她到门口,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佩芳有些意外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双手套。
雁回道,“打人的时候戴着这个,别伤了手。”
佩芳本来紧绷的神经,猛地松了一下,她笑着上前,给了雁回一个拥抱,“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