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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似乎察觉到了展所钦的情绪波动,他看着他的眼睛:“没钱,也没关系的,驴子就很好。”
展所钦一时语塞,无端面上发红,轻咳两声侧过脸去:“不好,驴子才不好,咱们就该骑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
“你不懂了吧,哥告诉你,汗血宝马就是”
一旁拴在树上吃草的两头驴子扇扇耳朵,不屑地听着两个穷光蛋计划着以后马厩的装修,深深觉得他们一个比一个有毛病。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也挨到了夜幕降临。这年头又没有路灯手电,天黑了就是真的黑了,林子里那是一步都动不得。他们没找到破庙,隻得趁着天还没黑透,迅速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
春天的夜晚,气温还是有些低,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衣服,展所钦还稍微好些,颜如玉却冻得双手冰凉。他本能地向展所钦求助:“阿郎,我冷。”
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只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展所钦“纠结”了那么一秒钟吧,随即向颜如玉张开手臂,颜如玉愉快地窝进他怀里。
“饿不饿?”展所钦问。
颜如玉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带了些吃的,他们在路上已经吃完了,颜如玉稍微有那么点饿,但他很体贴地没有提出来:“不饿,困了。”
展所钦拍拍他的后背:“睡吧。”
自从来到这儿,展所钦已经两天晚上没合眼了,此时又抱了个热乎乎的人形抱枕,入睡的速度可以以秒来计算。
这一晚睡得虽不舒服,但十分踏实。直到展所钦被一根掉下来的树枝砸醒。
低头一看,颜如玉整个人都拱在他身上,一隻手还紧紧攥着展所钦胸口的衣服。
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让展所钦心情很好,他温柔地叫醒颜如玉:“玉奴儿,醒醒,我们要继续赶路啦。”
颜如玉被他吓了一跳,抱着头刷地窜起来:“我干活,我去干活,耶耶别打我!”
展所钦故意逗他:“好,耶耶不打你。”
颜如玉的反射弧长,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早就不是家里了,他也不会因为没有比全家起得早去干活而被打。又过了半天,颜如玉后知后觉自己让人占便宜了,耳朵尖都红了:“阿郎不是耶耶”
展所钦看他不再害怕了,放下心来,憋着笑起身:“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走吧,咱们找点东西吃去。”
“挖野菜吗?”
“怎么可能让你吃野菜,我看看能不能抓着点什么野鸡野兔的。”
“哇,阿郎好厉害呀!”
展所钦自製了个简易的陷阱,还真让他逮着隻野兔。他又捡了些干草、松果、桦树皮,在空地上生了堆火,用个破碎的陶瓷片把野兔扒皮掏空,树枝一插就架在火上烤。
“先将就一下吧,等我有钱了”
可惜展所钦画的大饼不能吃。
到目前为止,两人的逃亡之旅都还算顺遂,没碰上棘手的野兽,也没碰上追兵。估摸着那些人都以为颜如玉是躲在村里什么地方玩儿呢,轻易联想不到颜如玉会跟着展所钦跑了,自然也不会立刻出来追。
展所钦不禁感慨真是好人有好报,老天爷都帮着他们。
然而
“啊!”颜如玉一声惨叫。
所以说人就不能夸,老天爷也一样。
展所钦在附近找东西装水喝的工夫,就听颜如玉惨叫后哭着喊他:“阿郎,好痛啊!”
展所钦迅速跑过去,颜如玉捂着手眼泪花花,烤野兔也倒了,火堆被野兔压灭。
“呜呜,不能吃了!”颜如玉眼巴巴望着野兔。
“先别管那个。”展所钦着急地拉过颜如玉的手,“被火烧着了?”
颜如玉的右手一片通红,一个水泡已经开始茁壮成长了。
“这可怎么办!”展所钦顾不上什么野兔了,拉着颜如玉去河边泡了会儿手,赶紧骑上驴去找烫伤药。
离这最近的镇子有个医馆,可问题是展所钦身上就几个铜板,医馆看他的穿着又不肯赊帐,展所钦无奈,隻得带着颜如玉另想法子。
“我们先把这两头驴卖了,拿了钱给你买药。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儿定居下来,我总担心我们走得还不够远”
颜如玉一直没吭声。
展所钦回头:“怎么这么安静,吓着了?”
“怕,挨打。”颜如玉低着头蚊子哼哼。
展所钦叹了口气:“以后不会再有人打你了。”
颜如玉对此显然持怀疑态度。
“不卖驴子。”他又说。
没办法,展所钦隻得另寻出路。
这镇上倒是有不少招人做工的地方,很多都管吃管住,但一看展所钦带了个傻子还有两头驴,人家都不要他。
颜如玉渐渐从别人的态度里窥得端倪:“阿郎,你把我放在林子里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还有驴子。”
展所钦张了张嘴,心头泛起酸涩之感。他反倒被激发出一种使命感来:“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所以你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我。”
颜如玉被他灼灼的目光唬住,脑瓜子不足以支持这么精密的计算,隻得愣愣地点头。
展所钦这才满意,牵起他没受伤的左手,露出沉着的微笑:“你怕是不知道,你家阿郎神通广大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