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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展所钦现在要做的就是自製磷肥,给美人蕉加餐。
他带了个背篓和夹煤炭用的夹子,领着颜如玉去了旁边的西市。
展所钦估摸着颜家村的人应该不会找到长安来,也就没再让颜如玉遮面。这一路上,颜如玉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有大姑娘小姑娘们充满母爱的慈祥,也有各种男人或轻佻下流、或欣赏眼馋的打量。
展所钦拉着个脸:“下回要不还是戴上帷帽吧。”
颜如玉严词拒绝。
展所钦哼了一声,用力扯过颜如玉的手,抓贼一样抓得紧紧的。
他们来到菜市场,展所钦才松开手,去卖鸡卖鸭卖猪的那里搜罗了一些鸡鸭毛、猪毛和牲畜蹄角,去卖水产的那里要了些鱼鳞、鱼肠肚、虾壳和蟹壳,再去卖水果的那里收集水果皮,去卖菜的那里捡些烂菜叶。路过药铺,又去里头要了些中药渣。
“阿郎,为什么要捡这些啊?脏脏的。”颜如玉皱着眉,嫌弃得五官紧凑。
“嫌脏?你的夜明珠可就是从这里来的。”展所钦两根手指一夹他的鼻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玩意儿。”
颜如玉不服气,告诉他:“我宁愿不要夜明珠,也不要你捡脏脏的东西!”
展所钦一愣,随即笑了笑:“我瞎说的,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夜明珠。我得努力挣钱,我们将来开个花坊好不好?让全长安的人都来买咱们的花,你就负责收钱。”
颜如玉有些苦恼:“可是我不会算数,如果有人拿一百万两银子来买花,我们应该卖给他多少呢?”
展所钦笑话他:“你还真敢想啊,小财迷。”
“财迷是什么?”
“财迷就是有人拿一百万两银子来跟你换我,你都要考虑一下换不换。”
颜如玉一听,还真思考起来了。展所钦气得冒烟。
回到魏掌柜家,展所钦把颜如玉搁在假山石头上,自己拿了个铁锹,卷起裤腿下到荷塘,挖了一筐塘泥出来,平铺在一大块布上,再叫来管家,对他道:“这塘泥别叫人动,等明天它干一些了,我要拿来种花,再让你们家厨子和丫鬟把淘米水和茶叶水都留着,装在桶里,明天我也要用。”
随后,他把水果皮和烂菜叶拌入三分之二的沙土中,装进一个腌咸菜用的陶罐里,拿泥巴把口封严,放在一边备用。
紧接着他让管家拿了菜板和刀过来,把虾壳蟹壳砍成大小均匀的小块,和鱼鳞、鱼肠肚拌在一起加些水倒进陶罐里,同样将陶罐密封起来。
他告诉管家:“这一罐暂时不能用,得两三个月之后再拿出来,兑些水或者加进土里,给花施肥。”
管家一一记下。
剩下的就是等塘泥风干之后,明日来把美人蕉挖起来换土重新种了。今天再没别的事可做,展所钦便带着颜如玉先回去了。
他们走得有点晚,太阳已经在落山了,天黑以后是不能在坊外的大街上晃悠的,让金吾卫抓住就是打死不和你商量。展所钦有些着急,可颜如玉说他累了走不动,展所钦索性蹲下:“上来。”
颜如玉倒是干脆,往展所钦背上一趴,两条腿悠然自得地晃晃悠悠。
展所钦叹了口气:“你是真吃胖了。”
颜如玉的脸颊贴在展所钦耳朵边,热乎乎软乎乎的。他不在意展所钦说他胖了,反正他知道自己很好看就是了。
“阿郎。”他说,“我好心疼你。”
“心疼我什么?”
“你好辛苦。”颜如玉的声音闷闷的,“阿娘说,有了夫君以后,就要生好多小宝宝,最好是像弟弟一样的男孩子,这样才能帮到夫君,夫君才会高兴我也想帮你。”
展所钦听得眉头紧锁,温声纠正他:“玉奴儿,你阿娘这样说是不对的。也许她是这样想的,但是在我看来,我希望你能首先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去做一些你自己想做的事,这样我才会高兴。小宝宝的话,你要是真的想要,等你长大些咱们再慢慢商量,好不好?”
颜如玉认真听着,不由得问:“做我想做的事情?”
“是啊。等你长大些,我也有些钱了,我送你去念书怎么样?你知道什么是念书吗?”
“不知道。”
展所钦哄他:“念书可有意思啦,有很多小伙伴和你一起,先生会教你写字,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名字该怎么写了,你还得给我写情书,就是一封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多舍不得离开我的信,必须写十页纸那么厚。”
颜如玉很期待:“我可以写一百页纸,一千页纸,一万页纸!”
展所钦唇角上扬:“好,你可记着你现在说的话。”
当然,多年后颜如玉在窗前边写边哭边骂的事情,那就是后话了。
休书与过生辰
第二天清早来到魏掌柜家时,展所钦发现崔老丈居然回来了,只不过不再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拿着铲子弓着腰,独自一人,一铲一铲地将桂花树留下的坑填平。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漠然地看了一眼,复又低头继续填他的坑。他看起来一夜之间沧桑了不少。
为了赶在早上比较凉快的时候干活,展所钦天蒙蒙亮就把颜如玉晃醒了。颜如玉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脾气还大,逮着展所钦的胳膊吭哧就是一口,牙尖嘴利的。没办法,展所钦牵了一头驴子驮着这个祖宗,这会儿人还趴在驴背上睡得fufu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