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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所钦给他把那条腿捡回去,颜如玉被他碰醒了,哼唧道:“阿郎,我不舒服,陪我睡觉嘛。”
“哪里不舒服?”
颜如玉闭着眼睛,像个蛆一样在床上蠕动:“我不知道。”
展所钦隻当他在撒娇,便脱了外衣在他身旁躺下,颜如玉顺势蹭进他怀里。
再度入睡前,颜如玉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展所钦一个字也没听清。本想问问,但颜如玉啪地一下就睡着了,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展所钦也稍微打了个盹,很快又爬起来赶他的图纸去了。
三天后,花坊一切准备就绪,正式开业的前一天,展所钦在酒楼订了一个包房,宴请万俟宗极和纪咸英。妙昙大师不方便来,万俟宗极声称他一人来了也算两人都来了,他面子大。展所钦没理他。
颜如玉穿了身新衣服,红色的,喜庆得很,是展所钦特地带他去裁缝店量身做的。
因为今天除了开业前的庆祝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由头,那就是纪咸英正式将颜如玉认作义子的仪式。
除了纪咸英真心喜欢颜如玉、颜如玉也没个靠谱的父母这个原因之外,按照传统习俗的说法,有些孩子体弱多病,怕中途夭亡,便采用认干亲的办法,让孩子借干亲的福气,保其长大成人、康强长寿。
有关于颜如玉的事情,展所钦都没办法完全不迷信。
纪咸英按照习俗,给颜如玉带来了一些礼物,有在首饰店定做的银饭碗、银筷子和一个长命锁,还有几套衣服、鞋袜和帽子。展所钦也替颜如玉准备了送给纪咸英的礼物。
前几天展所钦和颜如玉说起这件事,颜如玉非常期待。自从上一次与父母决裂之后,他对他们就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但潜意识里,他还是很渴望能体会一下被父母爱着的感觉究竟如何,这一点展所钦与他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展所钦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或者说,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去祈求那些东西。不给我,我干脆就不要,是我自己不要的,这样说出去更好听。这是他自我保护的方法。
所以当看着颜如玉试穿新衣服的时候,展所钦问他:“玉奴儿,你亲耶娘都对你不好,你还愿意认纪夫人做干娘吗?你会不会觉得,没有耶娘其实也挺好的。”
他没怎么期待颜如玉给他个多么富有哲理的回答,但颜如玉总在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发挥惊人。他抚摸着新衣服柔软的面料,随口道:“才不会。别人都有好耶娘,我也应该有。他们不是好耶娘,我就去找别人嘛。”
展所钦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按理说颜如玉是两人中比较笨的那个,但这么简单的道理,展所钦却没有他看得透。也或许是天真无邪的颜如玉才恰恰拥有这种勇气,他真心认为自己是值得的,配得上世间一切好东西。
展所钦很少和颜如玉说起这些深奥的心里话,但今天他的倾诉欲有些强。
“可惜我却没有你这样的勇气。玉奴儿,有时我总觉得那些好东西应该是轮不到我的。”
颜如玉转头看他,展所钦靠在床头,盯着墙角出神,脸上是惆怅的苦笑。
颜如玉爬上床,跨坐在展所钦的大腿上,挡住了展所钦的视线,展所钦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可是,你都有我了呀。”颜如玉骄矜地抬着下巴,“我这么好,你都能有,还有什么不能有的?”
展所钦笑了起来,将他揽进怀里:“是是是,谁也没有你好。”
颜如玉趴在展所钦胸口,手指头在他胸前划来划去,小声嘀咕:“阿郎,我悄悄告诉你,我以前也会想,这件衣服这么贵,我可不可以要呢?这个夜明珠这么漂亮,难道真的给我了吗?可是后来我就想,我连阿郎都有,我当然可以有漂亮的衣服和夜明珠啦。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展所钦低头亲他一口,把颜如玉掀下去按在床上,笑道:“是。”
纪咸英上座,颜如玉给她磕了三个头。纪咸英将他扶起来,给颜如玉戴上长命锁,用她准备的银碗筷喂了颜如玉一口饭,这就代表颜如玉今后吃她家的饭,与亲生父母没有关系了。将来纪咸英有义务过问颜如玉的婚丧嫁娶,颜如玉也要给纪咸英养老送终,与血亲并无二致。
颜如玉改口叫纪咸英干娘,纪咸英答应一声,颜如玉反而不好意思了,小脸红红的,噔噔跑回展所钦身边躲着。
万俟宗极举杯道:“借着今日这样的喜气,我也预祝展家花坊开业顺利,将来生意兴隆、日进斗金之时,我可是要常来蹭饭的,你可不能小气。”
展所钦谢了他的吉言,众人举杯相贺,颜如玉也有样学样,举起了他的牛乳。
第二天吉时一到,花坊门口劈里啪啦点起爆竹,颜如玉兴奋又有些害怕,缩在展所钦怀中捂着耳朵,只露了眼睛出来看。放炮声将许多人吸引过来,展所钦临时招的小时工在门口敲着锣招揽生意。
看着客人陆续进门,花坊里很快嘈杂起来,展所钦和颜如玉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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