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页
颜如玉道:“你说桑桓?他是我们新招的二掌柜。”
“哦……”祝瑞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
祝瑞道:“也许是我想错了,或者他认错了。方才我认识的一个沙弥告诉我,那个人是倒卖度牒的,非常有钱。如果是真的,那他怎么会来给你们当伙计呢?”
颜如玉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多谢。我回去和阿郎说说。”
展所钦现在在他的玫瑰花花圃里一待能待一天。
前几天他将乜老丈那边买来的月季、蔷薇和玫瑰种进自家地里,种得非常成功,所有花都存活了下来。
现在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挑选一些健康强壮的母本花朵,再给它们搭配具有各种不同特性的父本花朵,将父本花朵的花粉取下,为母本人工授粉。
过程其实不难,但比较繁琐,需要细心耐心以及充裕的时间。
他在宵禁解除后的第一时间赶到花圃,找出适合用做父本的花苞。
不能用花瓣完全闭合的,那种硬生生掰开的话,会伤到里面的花粉;也不能用完全开放的,那种花粉已经干燥了,采集不到可以授粉的花粉。
因此要挑选半开的花苞,展所钦将它们的花瓣摘掉,露出中间花蕊的部分,拿一个小碗在底下接着,把雄蕊上的花粉收集到小碗里面。
展所钦以前只在书上看过这方面的理论知识,没有自己动手实操过。他担心失败,所以采取广撒网多捞鱼的方案,采集了许多具有不同特性的父本花粉,比如抗病能力强、花朵很大、花瓣饱满、颜色鲜艳、刺少等等,将花粉分门别类标注好。
接下来只需要静置一天,等到花粉自然从花蕊上脱落,就可以拿来给雌蕊授粉了。
除此之外,他还细心地拿了个小本本,给每一株花都编了号,详细记录它们的特性,以便于将来慢慢尝试每一种不同的搭配,能产生什么样的子代。
这样的工作很耗时间,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展所钦忙得都不知道饿。
颜如玉带着午饭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展所钦忙碌的身影,他正在给一株月季编号。颜如玉钻进大棚走过去,打眼一瞧,展所钦的手上多了好几个小孔和划痕,显然是被花给扎的。
展所钦自己倒是毫不在意,从他手上干涸了的浅浅血痕来看,他被扎伤以后就随便把血一抹,就算处理过伤口了。
“你怎么又来送饭了?”展所钦坐在小板凳上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有察觉到危险,“昨天都说让你别来了,多辛苦。我带了干粮的。”
“你……”颜如玉心疼得很,想说他,又不忍心,“如果扎在我手上,你也这样处理吗?”
“嗯?”展所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了笑,“没事,不疼。”
颜如玉问他:“你就不能戴个手套吗?你前几天都戴的!月季玫瑰和蔷薇全都有刺,你又不是不知道。”
展所钦道:“戴着不方便,我还要写字,一会儿戴一会儿摘的,麻烦。”
颜如玉急了:“那你就这么让自己被扎啊!”
展所钦赶紧服软:“好好好,我戴,马上戴。”
颜如玉气鼓鼓地把饭盒塞他怀里:“给我吃完!我做的!”
展所钦:!
倒也不是担心不好吃吧,只是有点担心能不能吃。
但他不敢伤害颜如玉的自尊,于是保持着矜持的微笑接过,放在腿上打开。
谑,还别说,一荤一素,还挺像那么回事。
“崽。”展所钦小心翼翼地措辞,“这个盘子吧……上面有人家酒楼的名字。”
颜如玉:“……”
展所钦一个磕巴都没打,若无其事地接着说:“……我说你什么好,你就是太节省了,盘子实在没必要买二手的。乖,咱们以后买新盘子。”
颜如玉绷半天没绷住,笑了出来:“烦人。赶紧吃饭!边吃边听我跟你说一个事情。”
展所钦去外头水边洗了洗手回来,他一边吃,颜如玉一边坐在他身旁道:“今天早上,桑桓带着人去给华严寺送的花,我正好要看望祝瑞,就一起去了。结果祝瑞告诉我,有人认出了桑桓,说他本是倒卖度牒的,应该非常有钱才对……不过也可能是认错人了。”
展所钦眉心微蹙:“是吗……”
颜如玉又道:“但是我今天也有点不太喜欢他,感觉他挺显摆的。”
“好,我知道了。”展所钦捏捏他的手,“待会儿我去店里看看。”
颜如玉点点头,道:“还有件事,天气渐渐凉了,我们该准备些厚衣服和被子了。你要是没时间,我就去裁缝铺让人做。”
“好啊。咱们的钱就在衣柜底下的箱子里,你知道的。”
“这是咱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冬天。”颜如玉侧头靠在展所钦肩膀上,“以前冬天的时候,我家里特别冷,我又没有暖和的衣服鞋子,所以每年手脚都会生冻疮。我好害怕冬天的。”
展所钦道:“今年会是一个暖和的冬天。我们买炭来放屋里烧,弄上几个汤婆子暖着被窝,再找大夫开药泡泡你的手脚,一定不会再长冻疮了。”
颜如玉幸福地笑笑,接着道:“刚被放出来的那年冬天,我没有厚衣服,去找耶娘要,他们说没钱给我做,让我再等等,冬天很快就过了。当时我们家还有条狗,是给弟弟养着玩儿的,它的窝里有两件耶娘不要的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