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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商明宝:“……”

她瞪了向斐然一眼,也抽出一张面值二十的美钞:“帮我告诉旁边这位向博士,我们才date过一次,没有那么快。”

小哥于是转向向斐然:“……oh~doctor——”

向斐然抬了下手,及时制止住了他的声乐污染,又放下一张纸币:“问她,谁教她这么跟人玩暧昧的。”

小哥转向商明宝:“……oh~美丽——”

商明宝丢下一百美金:“问他,谁教他这么会接吻的?”

小哥转向向斐然:“……oh——”

向斐然:“告诉她,这不算会。”

小哥放下吉他,也不起调了,直接大白话问:“那你还会什么?——小姐,你是不是想问这个?”

商明宝:“……”

谁想问这个啊!

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向斐然抽出兜里最后一张二十美元,弯腰放进琴盒,说:“问得好,ipressive。”

他轻易地追上了商明宝,漫不经心地澄清:“我什么都不会,包括接吻。你觉得我会,我很意外。”

商明宝耳垂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绯红一片:“没有在夸你的意思……”

向斐然把她的手握进手里,紧之又紧。

他们后来一直沿着步道走了很久,一直走,一直走,几乎快到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那边。商明宝很久没走过这么远的公里数了,除了在跑步机上。空气的冷冽感,通过呼吸在肺部、在体内留下了鲜明的记忆。

从此以后,每当呼吸到这样冷冽的冬日空气时,她总会想起这条叫做“文学大道”的步道,以及牵着她的手。

她觉得不够,走了那么远,兜了一整个大圈,仍觉不够。

回到他们走进来的那个入口,漫步到地铁站,该分别了,他很坏,在这个时候逼她:“如果你真的那么为难,也可以拒绝我,不必考虑我的反应。”

匆忙的人流和车流,给了商明宝心头一种紧迫的氛围。

她缓缓地意识到,向斐然对她的喜欢,已经是一件斩钉截铁、覆水难收的事。

她蹙紧眉心,第一次用带着微弱恳求的眼神望他:“斐然哥哥,你不明白。”

她从没有告诉过他她的家世,那是远比随手答谢他一百万更超出想象的程度,只要她想,她可以躺在沙发上靠信托过上比全世界99999的人都更奢靡的日子。但是,没有任何一个顶级家族是靠成为一座孤岛来保全自己的,这个圈子远比热带雨林里的树根更为盘绕错杂,既然没有什么契约是万无一失的,那么,就只能靠最原始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剐肉带血、唇亡齿寒了。

她的父母是联姻,她的大哥大姐虽然尚未婚嫁,但早已默默明确了联姻命运,所有潜在对象无一不是顶商或名门,之所以没定,是因为商家和他们自己还没有冷静地想好要布局在哪一处:体育赛事?造船?娱乐博彩?酒店?还是奢侈品?或者,是地图上的哪块市场?

身为这样家庭的幼女,她没有多少婚恋选择的余地,这是金钱带给她的绝对自由之外,唯一的枷锁。

伍柏延和伍夫人对她的殷勤,她不是看不懂。但是,伍家还不够格。

是的,就连在上东区拥有一栋别墅、在纽约耕耘了三代的伍家,都还不太够。

向斐然久久地看着她的双眼,勾了勾唇:“我明白。”

商明宝还想说什么,向斐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拒绝那个蒋什么的,不是很有主见很斩钉截铁吗,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蒋什么的,姓名被他们一同忘了。只记得那天下山以后,他向商明宝表白,就站在前来接他的劳斯莱斯旁。

他的表白直接莽撞,但带着高中生独有的那款生鲜热烈。

方随宁在屋檐下看戏,想找向斐然时,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

他人是走了,但听力还健在,半蹲在墙角,照看他上周刚种下去的铁线蕨的叶片,指尖触着,目光微微地走神。

商明宝那时拒绝得很干脆,张口时,觉得在等待她回答的并不只是眼前的蒋少康,还有另一道视线也同样在等着她的答案。

她以为是他,以至于明明在拒绝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心跳却悸动起来。

拒绝完了才敢若无其事地回头,发现只有方随宁在看她。

商明宝这会儿翻旧帐:“你怎么知道我拒绝得很有主见?你不是走了吗?”

向斐然笑了一笑:“耳朵没聋。”

“你关心吗?”她像是打哑谜一般地问。

“关心。”

“那时候就关心?”

“那时候就关心。”

商明宝目光一顿,呼吸轻轻地窒住:“那时候就喜欢我?”

向斐然抿抬唇角,屈指在她额头点了点:“妹妹,少一点自恋。”

即将到来的晚高峰人流裹挟着他们。

向斐然凝视着她的双眼,那双从来都很坚定锐利看透一切的眼中,在华灯的喧闹下,克制地翻涌着商明宝无法读懂的复杂。像夜幕下的渊,可是她想看清时,一切却都已经了然无痕了。

“商明宝,我明白。”向斐然再次安静地说:“所以,两分的喜欢刚刚好。”

而他百分以赴。

威斯康星州的冬天很冷, 这是商明宝第一次关心这个离纽约不算远的州的气候。app上,显示威斯康星州首府麦迪逊今日的气温是零下二度到七度,向斐然做本底调查的区域在威斯康星北部, 多山地, 靠近苏必利尔湖,应当比这个实时显示的气温更低一些。

冬季的调查要赶在圣诞长假前完成,向斐然和一个硕士、一个副教授组成了他们这边的队伍,作出委托的基金组织及联合国环境开发署的相关工作人员则组成了另一支,合计九人。行程共二十天, 全程深入冰川山地和湖区森林,没有信号也没有酒店, 当中只有一天是有下撤补给点的。

这种级别的考察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 还有一堆必须跟组里实习生交代交接的事情, 因此出发前,向斐然没顾上跟商明宝见面。

商明宝睡前给他发了信息, 让他注意安全。

在说出“注意安全”时,她的脑内没有对应出任何具体的事项,于是这四个字变成了一句空话, 正如男生让女生多喝热水。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生活和世界认知匮乏,欠缺细节。

她只能问苏菲:“这个时候在野外做考察, 会遇到什么事呢?”

她知道考察队伍的规模,也知道队员的构成专业且科学, 具有丰富的野外经验, 想着顶多风餐露宿艰苦了点,总不至于真有什么事。

“暴风雪或其他极端天气。”苏菲答。

“当然, 这个我想得到。”

“迷路,失温?补给耗空?掉队失联?遇到野兽, 比如熊,或者狼?危险的持枪盗猎者,”苏菲认真地思索,“设备坏在半路,或者雪崩,山体滑坡,冰面破裂、掉下冰窟。”

一抬头,发现商明宝脸都白了。

苏菲赶快安慰:“我说的都是极端情况,出门在外有一些小小的突发状况是正常的,只要有充足的经验就没问题。”

但这样的话也不能满足商明宝,她很贪心:“不要,他什么事都不会遇到。”

她现在有点理解温有宜的迷信了,在她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语时,她总担心一语成谶,要呸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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