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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想画你

 

张硕硕还在拐角后面躲着。

这人稍稍站直,犹犹豫豫朝小区门口挪几步,又佝起腰贴上墙,小心翼翼探一下头,忽地缩回来。

裴映循着张硕硕对准的方向去看,隔着一栋单元楼,施斐然正站在保安亭旁,背对着他们。

他吐出一口气,几步扑上去,拽住张硕硕的羽绒服后领——

张硕硕比他想象中轻很多,或者说这个人太过专注,压根儿没有施加与他抵抗的力。

裴映毫不费劲地将张硕硕拖进单元楼。

楼道大门回弹,风声随即被门隔在外面。

耳膜的疼痛一下子舒缓了。

裴映松开张硕硕的后领,视线扫过自己手掌上多出的白色鹅绒,他不小心抓破了张硕硕的羽绒服。

裴映看向这人:“您怎么在这?”

“我……”张硕硕迟钝了足足十几秒,“我那个,过来找一个朋友。”

“这么巧,我有一个朋友也住在这里。”裴映笑着,看见张硕硕向后退,裴映继续道,“对了,您爱人托我给您女儿写推荐信,我打电话再跟您爱人确认一下吧?”

张硕硕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定在一副想哭哭不出来的神色上,嘴唇抖着,声音也抖起来:“不要告诉我老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朋友没有那种恶心的想法,我不是故意的,”张硕硕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像在拜佛一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同性恋,我很爱我老婆,就是鬼迷心窍,求求你!求你不要告诉我老婆……”

裴映忍无可忍,抬手示意“停”。

“好用吗?”他问。

张硕硕不知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直到裴映视线落到他裤兜,才掏出那个小毛巾。

“我没有用过的,真的没有……”张硕硕吞吞吐吐。

“试用一下。”裴映道。

张硕硕瞪着眼愣了愣,又看看小毛巾,这回明显听懂了他的意思。

裴映朝他做出“请”的手势。

张硕硕拿起来,放下,反复几次,终于将毛巾决然捂到自己脸上。

漫长的十秒。

张硕硕把毛巾从口鼻上拿下来,疑惑地看了看,突然从兜里又掏出一小瓶透明液体,全部倒在毛巾上。

然后用毛巾再次捂住自己口鼻。

裴映歪起头,观察地上的张硕硕,像小时候观察蚂蚁搬家一样,充满盎然的兴致。

张硕硕的表情十分惊讶,但裴映不。

“没有一捂就晕的麻醉剂。”裴映开口,“如果你在电影中看到过类似镜头,那只是编剧是为了戏剧冲突设置出的情节,更何况……”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裴映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斐然”。

他握着震动的手机,审视四周。

视线掠过满脸惶恐的张硕硕,而后顺着灰败的光,看向通向地库的楼梯。

他没有接那则电话,走向楼梯,故意一脚踩空,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下去——

手机仍在施斐然耳边“滴”出一声又一声。

他维持着转身回头的姿势,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裴映。

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裴映是自己的错觉。像卖火柴的小女孩被冻出了幻觉。

“斐然?”裴映又往前迈了一步。

雪越发狰狞,冰凌花刮到脸上,因为皮肤的低温,过一会儿才完全化开。

皮肤、指尖都冻的发麻,似乎连情绪也被冻坏了。

施斐然试探着伸出手,掐了掐裴映的袖口。

真实的触感让身体里所有感官飞快运转。

施斐然不受控制地吼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短暂的沉默,只剩风呼雪啸。

“对不起,”裴映揽住他,“我们先上楼。”

裴映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后背不自然地僵硬。

走进电梯,施斐然在这人身后错开半步的位置仔细观察着他。

大概发觉他的视线,裴映主动解释:“有点落枕。”

公寓门上的精液已经被物业清理掉了。

施斐然将食指放在指纹识别口,门解锁,他却没立即拉开那道门。

他还是觉着自己家里有人。

裴映像是读懂他的忌惮,伸手替他拉开门。

这种小户型的优点一下子体现出来——家里压根儿没有藏人的地方。

洗手间的门开着,洗手池瓷砖静静地闪着洁白的光。

施斐然长舒一口气,回过头一脑袋磕在裴映肩膀:“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距离变近,他更明确地察觉到裴映的僵硬。

他抬头看向裴映的脸:“到底怎么了?”

裴映躲开与他相对的视线:“没事……”

施斐然伸起手扒裴映身上的大衣。

脱裴映里面那件毛衣时,裴映轻轻压了一下他的手背:“斐然……”

直觉比视觉更先一步,他猜裴映身上有伤。

毛衣被他套头拽下来,他的眼睛验证了直觉。

他盯着裴映肩膀上的淤血痕迹,扯住裴映的手臂将对方翻到背面。

或浓或重的红色呈现不规则的形状,从裴映后背渗出来。

“怎么弄的?”施斐然听见自己的声音不能自控地发哑。

“摔了一跤磕到楼梯。”裴映说,“我看见有人跟踪你,就追了过去……抱歉,没有抓到他。”

所以才没有接他的电话。

此刻似乎有一万种情绪挤在施斐然心口,他失去辨别出任意一种的能力。

脑子乱的不行,但他不得不说话。

“哪来的人跟踪我,”他吐出一口气,“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话没说完,裴映一把将他掀到墙上,不由分说地压过来。

裴映肩上的伤没有破皮,典型的挫伤。

薄薄的皮肤里晕染开鲜艳的血红。

因为画布是裴映冷白色的皮肤,血红的颜色都变得浓艳不少。

裴映嘴唇上有残存的凉意,带着风雪独有的凌厉。

他听着裴映起变化的呼吸声,想象着刚才在裴映背上看到的大片挫伤。

他觉得那些挫伤极其性感。

生理反应比大脑先一步诉说着他的感觉。

“我能把你怎么样。”裴映贴着他的唇,用陈述语气说话。

一秒的停顿后,这男人更深地吻进来。

他抬手推了推裴映的胸口,趁着间隙挣扎着偏开头躲避:“你……穿上衣服再亲我。”

施斐然的腰紧靠着身后的墙。

他不知道自己下半身看起来什么样。

他对裴映的伤有生理反应。

他怕裴映把自己当成变态。

裴映没有继续亲他,也没有去穿衣服,而是直接把手伸向他腰间的皮带。

“别……”他去抓裴映的手。

裴映凑过来对准他的耳朵,用荷兰语轻声道:“亲爱的提奥。”

亲爱的提奥。

炎热干燥的地中海。

宿舍里空调坏了,敞开的窗户,窗帘纹丝不动,一点风也没有。

他热得睡不着,邻床的裴映低低念着那本梵高自传。

那本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信集,信中经常感谢提奥的资助。

他荷兰语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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