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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刚才在宴厅中他两人谈话时,段云瑞不虞的神色和利维高高在上的轻蔑,似乎都在佐证这件事情真实性。
林知许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
明明这是他最擅长,最不在乎的事情,怎么忽然开始变得艰难。
他居然在抗拒,更为让他恐惧的是,自己居然因为利维的这些话而难过。
“先生……”林知许用力支起利维,将他推向身后的沙发,在饶有兴味的眼神中跪在了利维的两腿之间,透着粉的指尖放在他的腰带扣上,“让我来伺候你行吗?”
二十分钟,就再拖延二十分钟。
林知许垂下眼睑,将思绪牢牢掩盖,如果二十分钟他还不来……
那就这样吧。
分针轻微地向前跳动了一小格,门外窸窣的脚步声钻进耳朵,看似笨拙地解着扣子的手指有了一秒的停顿,林知许瞄了一眼靠在沙发上的利维,他脸色潮红,酒意也开始上头,整个人似乎没那刚才那么敏锐。
是顺从,还是寻机会杀了他。
念头闪过脑海的刹那,林知许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眼底转瞬即逝的狠戾,震耳欲聋的枪响伴随着金属锁片的碎片击中了他的后背,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猛然回头,看进的是一双熟悉的黑色皮鞋,以及垂在身侧,依然荡着青烟的黝黑枪管。
哪怕没有抬头,林知许也感到了如冰刃般的目光锥在了自己身上,以及那双仍放在利维跨间,还没来得及撤回的双手。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下次更新是周四哦,感谢支持,鞠躬!
哪个才是真的你
利维惊恐地瞪着他那双绿的仿佛淬了毒的眼珠,一隻手深陷在沙发垫上,是想撑起身体站起来,可腿间跪着的人阻挡了他的身体,在枪口的胁迫下僵持成了一个怪异姿势。
段云瑞的目光才从他的脸上下移,那双每一寸骨节与皮肤都已熟知的双手,还放在利维半解的腰带上。
林知许仍跪着,这情境如同那晚在丽都二楼的观台之上,一模一样。
他忽然分不清这个林知许是真是假,更分不清自己身边的那个他,是不是也如现在一般,是在尽职地扮演着一个又一个角色。
段云瑞这一刹的失神并没有逃过利维的眼睛,他看着始终低垂的枪口,僵持的身体逐渐放松,甚至已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傲慢。
“不过是个男妓而已,你给我玩一下又有什么关系。”说着,他无所谓地耸动着肩膀,“当然,你要是能把他送给我,我的那些也任你挑选。”
“段,收起你的枪。”最后这句话是用伦萨语说的,似乎同时是在提醒段云瑞自己究竟是何身份,“你不敢杀我。”
洋人,是人上人。
不,何止人上人,他们胆敢横行,肆意妄为,正是因为这些洋人清楚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敢动他们分毫。
他们若是横死,是会带来惊涛骇浪般的灾难。
所以杀他,不能是今天,不能是现在。
重如千钧的责任强行拉回了段云瑞的理智,但他能做到什么程度,那就做到极限。
一抹笑出现在段云瑞的唇角,幽深的瞳孔中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暴戾似乎逐渐淡去,眸色凝结成一道锐利的光,望进去,冷静至极。
一声轻嗤自利维的鼻腔发出,他双腿交迭,几乎要讥笑出声,
“这就对了,你们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给我换一个房间,我……!”
利维的狂妄戛然而止,枪柄上最尖锐的棱角与骨头髮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这一刻居然是静默的,利维瞪大双眼,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段云瑞是如何突然来到了自己身前。
额头剧烈的疼痛让一口气梗在他的喉间,利维嗬嗬地吸着气,隻觉眼前一暗,第二下,第三下。
恐怖的嘶吼响彻整个房间,外面也在这一瞬间骚动起来,子弹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
利维剧烈的挣扎被筋肉暴起的手臂死死按住,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从未放进过眼里的男人,哪怕直至此时,他仍无法想象这个人居然敢对他施以暴行。
浓稠殷红的鲜血顺着枪柄的棱角无声滴下,落在利维的眼角,他立刻闭上眼睛,恐惧感愈发加剧。
“记住你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利维虽看不到段云瑞的表情,可一字一顿间,嗜血的阴鸷让他禁不住颤抖,“再敢动我的人,我就送你去见你的上帝。”
房间外的混战同样一触即发,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破烂虚掩的房门骤然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齐齐锁向站在面前的,神情淡然的段云瑞以及他身边眼含惧意,身不由己的林知许。
所有人屏息以待,但段云瑞只是淡淡给了自己人一个眼神,守在房门前的几人举枪向两边撤去,利维的人滞了滞,带反应过来之后衝进了屋内。
身后的嘈乱随着远离而渐渐淡去,林知许踉跄着被推进电梯,拉杆被段云瑞狠狠推动,直上顶楼。
林知许是第一次来到这间办公室,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冷冽的气息越过身前的段云瑞,朝他扑面而来。
顺着扑啦啦的声音看去,原来是窗子上漏了一条缝,在外头还算和缓的风从缝隙中挤进来,把窗帘吹起又勾回来,不断扑打。